吃酒谈天,或是出殿散步高歌,诸般姿态皆可,只求自由随意,尽兴便可。

而如今夜宴刚始钱若卿便服用了五石散,倒是叫众人一愣,钱若卿却对诸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以温酒服下丹药,便扬声一笑抱起那紫衫女子,自往后殿去了。

“哈哈,还是这靖北侯最懂消受美人恩,只这般匆匆却是要辜负了本王精心安排的歌舞了,舞起,本王敬诸位一杯。”宁王见钱若卿抱着人离开,不觉笑着端起了酒杯。

众人闻言哄笑着附和了两句,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地敬酒,一阵歌舞又起,舞女们踩着裸足踏歌起舞,姿态旖旎,引得众人一面瞧着,一面和身旁侍女们调笑起来。

跪坐在关元鹤身旁的绿衣婢女也忙将酒杯往他唇边送,将身体靠了过去。关元鹤却凝目扫向她,那婢女被他不含情绪的目光一扫,却是惊地顿住,关元鹤却冲一旁托着托盘欲退下的婢女挥了下手,道:“拿过来。”

那婢女忙碎步上前,跪在地上双手托起托盘将丹药送在了关元鹤面前,关元鹤取了一颗送入口中,那绿衣婢女心中一喜,胆子才又起来,忙将手中温酒送了过去,关元鹤就着她的手饮了酒送服了丹药,却未曾如钱若卿一般带着那婢女离开,只是令她斟酒。

婢女心中七上八下,可关元鹤身上散发出一股股冷意来,她也实不敢贸然接近,又饮了两杯温酒,那五石散的药效却是已经起来,婢女见关元鹤俊美的面颊上浮现了燥红,这才含羞带怯地凑上来,道:“侯爷,可要奴婢帮您散一散衣裳……”

关元鹤却只瞥了她一眼,接着他猛然抬手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高高抬了起来,目光却是直盯一旁的李云昶,道:“秦王殿下觉得此女如何?”

李云昶迎上关元鹤的目光心头一紧,他心思动了动,却也不明关元鹤意欲如何,和他对视了两眼这才瞧向那绿衣婢女,淡声道:“清丽不俗。”

关元鹤闻言却是笑道:“我却贪恋殿下怀中女子艳丽无方。”

他言罢竟是猛然甩开那绿衣婢女,一把抓住了李云昶身侧粉衫女子的手腕,接着便是猛力一扯,那女子本靠在李云昶怀中,腰肢还被李云昶搂着,被关元鹤猛力一拉她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便倾倒了,李云昶哪里想到关元鹤会突然如此,连带着也被拉得往一旁倒来。

他尚未反应过来,便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目光一凛忙抬起另一只手去挡,可那拳头却被一掌拦下,紧紧攥住,接着又是一股劲风扑来。那力道来的极迅捷猛烈,他躲无可躲只本能地偏了下头,便觉一股撕疼自下颌处传来,却是关元鹤一拳砸在了李云昶的下巴上。

李云昶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竟是生生被那股大力砸地仰倒在地,他头脑一懵,眼前也是一瞬的发黑,关元鹤打下去那一拳却是没就此收势,接着又是一拳直击在李云昶的小腹上,而因这一变故被摔倒在地的两个女子此刻才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却盖住了关元鹤的一声沉喝以及李云昶的痛呼声。

“吾妻,事不过三!”

那一声沉喝旁人没听到,李云昶却听的真切,他被一拳打的头脑有瞬间的空白,可关元鹤的那声警告却是在头脑不及反应之间已入了心头,令他心生颤意。

待李云昶甩了甩头撑起身体,睁开眼睛时,却正迎上关元鹤翻卷着怒海狂涛般的眼睛,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根根筋骨分明,见他凝眸看来眼中登时利芒闪现,冰冷如数九寒冬,李云昶心一震,眼中却也燃起了熊熊火焰,亦直逼关元鹤,两人眸光相对,在空中激起火花来。

殿中歌舞方起,众人的目光一时被吸引了过去,并不曾留意这边,哪承想竟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幕来,待察觉动静瞧过来时只看到关元鹤扯着一粉衫女子的胳膊,而李云昶则是搂着那女子的腰,接着两人便动起了拳头,这分明便是因争抢一女而打了起来。

众人不及相拦,两人已是分开,待再瞧时,只见李云昶撑着手臂半坐着面色因伤痛略显苍白,而关元鹤则是站在一步开外身形冷如冰峰。

那两个女子的尖叫声响起,殿中的歌舞早已停下,如今这殿中静寂无声,瞧着这一幕众人皆惊。

只是眨眼间,关元鹤却已单膝跪地,请罪道:“下臣失仪,殿下恕罪。”

众人瞧去但见关元鹤面上还带着惶恐不安,懊悔难追之色,哪里还有方才的凛冽之势。又瞧他面色潮红,想着方才他的癫狂之举,便已恍然,方才这东亭侯分明是服食了五石散,一时迷情,争抢一女间,这才失手打了秦王。

而名士宴上因抢夺一女发生争斗却也是常见之事,只是这以下犯上,殴打皇嗣之事到底是少见。

可名士宴因服用五石散之故,常有人服药后会做出不合常理甚至是极其无礼的举动,只是这些通常都会被谅解,甚至会被推许为名士风范。

圣祖爷尚未登基之时,当时的大将军汪士鸿便曾在名士宴上将一坛子酒浇注在圣祖头上,并指骂圣祖成了落汤之鸡,圣祖当时已收复大片疆域,只待称帝登基,彼时受此羞辱,可谓威信扫地,当时在座的无不为汪士鸿捏了一把冷汗,皆以为他只怕是死罪难逃了,可谁知圣祖却因汪士鸿服石之故,不以为仵,反为他开解,在建立大辉lùn_gōng行赏之事,更是封其为一等公,世袭罔替,此事至今仍被大辉的文人墨客们称颂,皆言圣祖有古名士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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