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二堂后面,有一道月亮门,这是前后衙的分界。后衙是县令生活和办公的地方,核心便是签押房。一县之地的文书签押决议都是在签押房里出来的,这倒是跟清朝雍正爷创立的军机处一样。小事脸面事在朝堂正厅说说,真正大大事要事,都是从这里决议出来的。
只不过,雍正爷天威惶惶,一旨下去全国震动。而雍朝县令的决议,就看各县令的本事儿了。
随着那长随打扮的人来到月门洞,便在一眉清目秀的门子坐在那里发呆。长随自然畅通无阻,马权拱拱手也要进去时,却被那门子拦住,上下打量着马权道:“新来的吧,这是后衙,未经通禀不得擅入。”
“我跟那位大哥一起来的。”马权一抬头,哪里还看得到那长随的身影。当下就明白,这又是县老爷搞得鬼了。
不过,这次马权是真心冤枉张靖初大老爷了,张靖初大老爷雄心壮志、锐气勃发,哪里看得到这些小伎俩?只因那长随来领马权时,马权已然绝了入县衙的心思,没给那长随塞好处,那长随自然要这门子教教马权规矩。
“那也得通禀。”门子不说马权擅入,只是撇撇嘴,脚下生根道。
“……”马权哪还能不明白这厮是要进门钱,登时一阵不爽。从袖中掏出十枚铜钱,可这门子竟然不收,马权一翻白眼道:“就这些了,爱要不要。”
“爱进不进、没钱滚蛋。”门子大怒,一个新来的小白,竟敢他堂堂门政大爷不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回去了。”马权转身就走,这小东西以为他是新人,就什么都不懂?求见和应召而来,能一样么?
“唉,别……”那门子这个郁闷啊,怎么这小子头天来,就跟老油条似的。不知是家学渊源还是个愣头青?
把那十文钱丢给门子,马权恨恨进了后衙。
进了后衙就看到那长随在里面等着,见没为难住马权,悻悻说了句:“等着,我去通禀。”
马权这个郁闷啊,见识了到衙门里这等门禁森严、派系林立的德行,他哪还想在这里混下去。只求县老爷宽宏大量,将他当个屁赶紧把他给放了。
等了好一会儿,张知县才出来见他,身后还跟着刚才替马权说话的师爷。
“小人拜见大老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马权的心已经凉了。他现在草民身份,见官是必须要行跪拜之礼的。
“免了。”张知县不知马权早被磨没了耐心,在主位上坐下后,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权。那师爷坐在他右手边,至于马权,当然还是站着。
“马权,
本官与你父也是故交,念此情分,才会稍稍私用一些手段,为你以后谋个出路。”张知县身穿着七品公服,派头十足道:“刁主薄的刁难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本县老人,对选吏严格一些,也是为了本县负责。”
还是大老爷说话有水平,一番话四平八稳。既没有明枪名剑透出他对主薄大人不满,又隐隐映射出他对下级那么一点点的不放心。一般到了这里,就该马权这样的被考人表态回应了。可马权志不在庙堂,自然不冷不热回了一句:“多谢老父母挂念。”
张知县眉头微微皱了皱,官场沉浮一载,他察人观色虽没马权那么犀利,但也听出马权的话中没半分热切。微笑了一下,接着道:“本县有功必赏,你一夜间平了城东祸害,本欲赏你个经制吏,无奈你资历甚浅。贸然提拔恐你成出头之鸟。更何况城东一事,本县千方百计遮掩尚且都来不及,自然又无法对他们名言……”
这是敬酒不吃上罚酒了,虽然张知县话说得好听,可马权听得出来,大老爷这是在点透他还跟城东黑帮火并一事有着莫大的牵连。虽然目前嘴上说是有功,但这种事儿,县老爷嘴皮子上下一碰,翻脸绝对比翻书容易。
更何况,一个经制吏,朝廷最不入流的名额,他自然可一言而决。眼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中不免有顾忌手下那些牛鬼蛇神的意味。不过现下的状况仍是这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马权不得不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老父母言重了,能来县衙上任,是小人的福分。”
“嗯,暂时先委屈委屈你,日后时机成熟,那经制吏还是你的。”张县令见马权这么上道,这才有些笑容在脸上。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师爷,那师爷也赶紧帮腔道:“不过,大老爷虽然感念你的功劳,可县衙内几十号帮差书办都眼热着那‘经制’的名额,你若不早日立个功劳,大老爷怎么提拔你?”
“……”听着两人的双簧,马权又不是真菜鸟,焉能听不出这俩人是在给自己下套。可想到自己的前程荣辱都掐在县老爷的手中,只得抱好张知县这根大腿。
只是没想到,这连临时工都还没当上,就有了这‘立功表现’的机会。马权想着自己昨天才醉酒,大老爷几乎同时就撤下一个经制吏,随后向糜家要了人,还安排了这次会面……谁说政府办事效率一向不高的?人家这张知县就很高效嘛。
不过,县老爷既然已经让委婉提出这点小小的要求,马权也只能涌起当炮灰的自觉,横下心道:“小人得大老爷垂青,实乃三生有幸,当肝脑涂地,以为报效。”
“唔。”张知县闻言大喜,笑
道:“别紧张,本官还有些事,让东郭先生跟你说说安排吧。”说着起身拍拍马权的肩膀,又留下一句虚话:“既然入了县衙,以后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