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宫。
铜镜中的美人,一把青木梳握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黑发,脸色异常地红润,只是神容略有呆滞。
“皇后娘娘,皇上在尘微轩呆了大约一个时辰,如今正在去往夙阳宫的路上。”峒溪依然像以往一样,向她报告着连城裔的行踪。
季堇凉微微点头,对他的话似是漫不经心。
“峒溪,我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像一个怨妇?窠”
黑发散落,季堇凉安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边露出低低地讽刺,“一个占据着后宫最高位份,却得不到宠爱的深宫怨妇。”
峒溪心有不忍,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皇上的心思并非他们能控制。谁能想到,他将墨锦欢嫁去了戊奴,却从未死心过旆?
夜灵,是皇上精心谋划训练出的死士。从最初的死亡角逐、到最终的搏斗厮杀都是由他一人亲自训导,多年来一批一批的死士招入,夜灵才终于有了如今的规模。
夜灵也是由连城裔亲自的掌控的,而季堇凉也只是知道,他在背后有自己的作为,却并未能真正见识过这支队伍的精绝。季凌风曾有幸得见过一次,便发誓此生将誓死效忠连城裔。
其他,季凌风虽没有与她多说,但夜灵的威力,她也是能够从他的神情中了解到的。
连城裔是个深谋远虑之人,皇位他早就胜券在握,而他的野心也非燕苍一个,而戊奴骑兵的猖獗,将会是燕苍强盛的最大阻碍。所以,这些年来夜灵也他有意训练成为一支对付戊奴骑兵的精锐击杀部队。
夜灵凝聚了他数十多年的心血,更是他手中最后的牌,他一直保留未动,即使是在当初夺位之时,他亦是没有动过夜灵。
而为了一个墨锦欢,他竟然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在没有查出戊奴骑兵真正地洞穴之时,夜灵暴露得过早。
为墨锦欢,连城裔失控、不计后果已非这一次。
她的存在对连城裔来说,哪怕是行差一步都将会是致命的。
可偏偏,他本人不自知,还将那个女人视比生命,甘之如饴。而更糟糕的是,如今的墨锦欢很可能怀上了他的骨肉……
峒溪之所以要用‘可能’这个不确定的词,是因午后他为墨锦欢检察眼睛的时候,也偷偷检查了她的脉息,她的胎儿该有三个月才对。
这也是季堇凉真正忧虑的地方……
“皇后娘娘先别为这忧心,说不定,孩子真的是卓天的。”
墨锦欢的体内当初深藏剧毒,她的身体本就一直寒凉,照理说不该那么容易受孕才是……
况且当初在连城裔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她依然那么决绝地要嫁去戊奴,的确有些不合常理。说不定,她真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季堇凉摇头。
墨锦欢她了解,她不是一个轻易能够被左右感情的人,孩子,一定是连城裔的。
“峒溪……你说,我该怎么办?”
季堇凉阖动着水润的眼瞳,从镜中去望他的眼睛——
峒溪凛眉,凝道,“娘娘如今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什么都不做,放弃皇上。看着墨锦欢夺宠,一步一步地享受您付出多年地成果,最后,甚至夺去您的皇后之位……”
季堇凉木木地摇头。
“那便只有第二个选择,放手一搏,即使夺不回皇上全部的心,也要保证自己的后位,保护季统领与您的家族。况且,景太后那边也对您虎视眈眈,您若不能狠下心,那么后果……您该知道。”
季堇凉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地白下去。
连城裔苏醒之后的这几个月,的确是在有意地开始疏远她,而更明显地却是在朝堂之上,对季凌风的权力已不再像从前那么放纵,反而是对官裴昭愈发重用,这对他们而言,的确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万一他事后……”
季堇凉咬唇,痛苦地蹙眉,揉着眉心,仍然是犹豫难决,“之前,我不过是想要殷时为墨锦欢解那毒,事后他废了殷时不说,还直接向我挑明,负心的人是他,与墨锦欢无关……峒溪,我不敢……”
她不敢。
之前,不过是行错了那一步,便受到他这种惩罚。
她若再错,他会不会完全不念往日的情分?
她宁愿像现在这样,他心里对她满满地愧疚,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应……
“那,皇后娘娘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峒溪的眼神落在她的腹中,“那个法子伤身得很,您的身体如今已一日不如一日……您一直希望的子嗣,怕是会永远都落空了!”
季堇凉摇头,指端紧紧地揪着,泪水夺眶而出的刹那,手中青木梳子被她一下摔出去,击在铜镜上,镜裂梳断。
铜镜中,她的容颜四分五裂,红润的脸颊上泪痕密布,“阿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
“连城裔……”墨寻咬唇。
她确定这里那么黑,他看不到自己是什么神情,可心里却无比的紧张。
话未说出口,被他一把推倒在榻上,耳边除了他冷冽的呼吸,一时之间再听不到其他。
他的唇压过来,灼热地狠戾,宣泄,惩罚,碾磨得她干涩地唇瓣生疼。
酒气在二人的鼻息间弥漫,他的身体顺势压在她的身上。
墨寻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腹部,猛地用力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连城裔,你喝醉了!我们,我们先坐下来谈谈……可以吗?”
他冷冽地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