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妻抖抖瑟瑟取出两沓图纸:“这一沓是家夫生前所绘玄黄塔原图,这一沓,乃是他受人逼迫后的修改稿。三月底那位大人来寻我要时……碍着西京那位人物……无论如何你们回去告诉那位大人,民妇现在愿意交出这两沓图纸,求他一定救救我的儿子。”
“您的儿子在谁手中?”
“渠侯。”
裘宝旸大怒:“那位大人如今离世五个月了,您交这东西给他还有何用?”
“……不可能罢,六月初五那日,那位大人还去乡下寻过我一回,我不然我如何知道这个地址?”
“六月初五?”
裘宝旸与唐糖窃窃道:“那是纪二罢?”
唐糖摇头:“不知道。”
裘宝旸又有些奇:“可六月初的时候你俩刚刚大婚……他那会儿应该天天守着你才对罢。”
唐糖有些尴尬:“我真不知。”
纪二新婚那几日,她还真没好好留意过他,有的时候时常能见,有时候又不知去向,神出鬼没的。
“乾州是非之地,无论他有无责任,这个时候上官肯定建议回避为佳,他何苦来这种地方?”
唐糖如今不愿想他,却是因他生死未卜而揪着心。她问林妻:“六月初五的时候,那位大人看起来有何奇怪之处?比如身上可有伤?或者身子有哪里……不太好?”
林妻摇头:“倒是没有,我母亲那日寿辰,家中包了茴香饺子,还留那位大人用了午饭。大人的胃口还是不错的,也不像有伤。”
唐糖眼睛稍稍亮了一瞬。
裘宝旸亦意识到了,热泪盈眶,却绝不敢高声:“纪二这么高高在上,肯来寻一位小主事的亲眷?而且纪二那种洁癖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在别人家用饭。你说纪陶那死小子会不会压根没死?”
他没说到关键,纪二从不食茴香,他从小最烦这个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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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得了条纪陶的好消息,却又虚虚并未落在实处。
又在揪心中度了五日,唐糖手头缺书缺材料,翅膀自然是造不成的。闲来无事说服裘宝旸,回去之后将林妻提供的蓝图交与纪二处置。
“他为此事背了不小的黑锅,若能洗脱,裘大人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这份情糖糖我一定是会牢记的。”
裘宝旸哼道:“我可都是看在纪陶的面子。你愿拿便拿去给他,只要你能找见他。”
唐糖警惕问:“您这话什么意思?”
裘宝旸道:“哥刚得消息,纪二这些日子一直就在西京。”
作者有话要说:纪二:糖糖你别担心,为夫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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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马球记
城门戒严一撤,唐糖急急策马就要往西京去,裘宝旸不会骑马,一路坐车苦追:“妹妹不要急,他是得齐王的人,齐王现在势头正猛呢。”
“刀剑又不长眼睛。”
“纪陶也是生死未卜啊。”
“宝二爷,不是我不顾纪陶,您觉着他们兄弟俩谁的性子更让人忧心些?纪陶若真还活在世上,到哪儿他都能一呼百应,决计缺不了援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裘宝旸不由点头称是,唐糖头头是道,他实在无计可施。
唐糖骑马他坐车,唐糖比他先到西京渡半天,却眼巴巴望着渡口进不得,西京的情形依旧十分危急,城内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也不让进。
“哥早同你说,来了也是一个结果。爷爷没了孙儿的消息,有孙儿媳妇的消息终觉安慰些。家中现在正需要你,纪二想必亦希望你回家瞧爷爷去的。”
唐糖振作精神,擦干泪道:“宝二哥说的是,我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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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亦是草木皆兵的样子,有腰牌入不得城门的官员多了去。多亏宝二爷英明,随身揣了一厚沓紧急公文,不然唐糖连这个京城都回不来。
唐糖一入西院就发现纪方在同自己打眼色,心下即刻了然,纪鹤龄因为大门不出,想必是不晓得这世上发生的事。故而纪二这一阵的情形,他是不知道的。
老爷子很有心思地以唐糖打趣,劈头便管她要出发去遂州时,说好带回来的新人。
唐糖窘得要命:“二哥哥公务繁忙……”
“他自繁忙他的,老头子我又不要看他,看你们母子就好。”
“……”
“糖糖瘦了,老二不定怎么欺侮的你。”
“没有!”
“嘿嘿,这么说来老二待你很好了?老头子眼最毒,糖糖,你自打进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爷爷说的不错罢,你二哥哥待你是不同的。”
“咳咳,爷爷……”
纪方噙泪望那祖孙二人聊天,安心转身出去做事,纪鹤龄这才示意唐糖附耳过去:“纪方只当老头子我是聋子瞎子,老头子我耳聪目明得很!糖糖安心,老二再过三日即可归京,消息确实。”
唐糖惊望祖父,老爷子拍一拍她:“纪方以为老头子我是个废人,小子将他的傻猫都运回了书房,却将你扔在外头,我能不差人前去打探?那猫我见了一面,确有几分呆相。”
“二呆……”
“总之糖糖凡事不要怪他,他待你的心……你日后便知道了。”
爷爷的手刚劲有力,拍得唐糖甚至有些痛,一颗心却有些落定下来,忍泪道:“他不怪我就不错了。”
纪鹤龄仍道:“若还是觉得怨他,糖糖只想想我这孙儿是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