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若真的包藏祸心,想要取而代之,起兵造反便要一个至少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可如今曾家师出无名,手上虽然有精兵良将,也不敢贸然出兵。
但要是咸宁帝先一步开始打击曾家,曾家便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自保。
想他曾家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多年,却飞鸟尽良弓藏,帝王无情要将他曾家弃如敝屣,曾家又焉能坐以待毙?
虽然仍旧是造反,但要是能将这个理由加以修饰,说不定还能博得两分同情。
如今曾家和咸宁帝便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阶段,都等着对方先出招。
“三弯叔,大晋到底有多少兵力?除了曾家军有私军之外,其余的军队呢?”筱雨转头看向三弯问道。
三弯道:“据我所知,拱卫皇廷的禁卫军便只有五千人,京城周边驻扎着一万精兵。这便是大晋京城明面上的兵数。至于其他的,都是各州府领着兵的。大晋开朝以来除了与北汉有过交战,与西岭、南湾、海国都甚少有交战,所以也从未将兵将聚集在一起过,他们都分散着被人统领着,如今瞧着便只是一盘散沙。”
三弯顿了顿,道:“照我看来,如果曾家真的对大晋皇帝宣战,京城被曾家拿下是很可能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各州府知道了消息赶来救驾,想必也为时已晚。”
“咸宁帝不像是会将自身置于这般危险境地当中的人。”筱雨凝望着城主府顶上那展随风舞动的白色降旗,轻皱着眉说道:“我觉得,他应当早就在提防着曾家,暗地里必然也会有一些动作……皇家应该有那种武林高手组成的暗卫、死卫,肯豁出性命保护帝王安全的那种组织吧?”
曹钩子倒是意外地看了筱雨一眼,惊讶地道:“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竟然也懂?”
筱雨道:“话本里似乎提过,我也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测……”筱雨掩饰住眼里的心虚,问道:“曹叔,三弯叔,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曹钩子缓缓点点头道:“大晋皇帝不是庸碌之辈,应当早就想到了后路和退路。”
三弯不耐烦地插嘴道:“筱雨,我们这会儿远离京城,也管不着京城当中的事情。还是想想眼下吧。”
三弯朝着西南方指了指:“我们快些赶到三元城去,据说征南军这会儿还在往南开路,大军即将从三元城城南继续开拔了。”
“三弯叔,我是担心我爹娘……”筱雨嗫嚅道。
曹钩子笑了道:“你啊,平时那般聪明,这会儿却是关心则乱了。放心吧,近段时间内,曾家不会有什么动作,即便曾家有动作,首当其冲的是皇族,你们宋家不会是他们的目标。”
筱雨目光灼灼地望着曹钩子提醒他道:“曹叔不要忘了,我如今为什么会在孟阳城。曾家军是曾家军,还有一个仇暴杀呢。”
说起仇暴杀,三弯便更觉烦躁:“他一个军师,为何跟你一个姑娘过不去?要说她相中了你,这天底下比你漂亮的,比你才学好的,甚至是比你胆子大的,那还不知道凡几,他怎么偏偏跟你杠上了?”
筱雨尴尬地搔了搔头。
她当然不会告诉三弯,仇暴杀乃是平州当年包家才情惊天下的金才公子。
“行了,我们都走到这儿了,还在意那些做什么。”曹钩子站出来打圆场,道:“鸣翠啊,好好跟着你家姑娘,咱们四个人里就属你没点儿功夫了,你可别走丢了啊。”
鸣翠赶紧点头,筱雨拉过她道:“一路牵着我的手,拽着我的衣裳就好,别太担心,我瞧着孟阳这座城里的百姓还不算野蛮。”
紧赶慢赶,六天后,筱雨一行人到了三元城。
比之孟阳城的城中建筑,三元城则显得小气许多,毕竟三元城的城中面积只占孟阳城的三分之一。
“三元城以其城池被三方湖泊包围在中间而得名。”曹钩子细细给筱雨介绍道:“三元城周边的农家,水泽面积比孟阳城多。”
三元城的客栈十分窄仄,一间客房,来回走个八九步便到了头,人要是多些连脚步都倒腾不过来。
因为陆上面积少,农家基本都是在船上生活,而城中的百姓则倾向于将屋子多修筑几层。
但这样稳定性又不见得有多好。
曹钩子道:“三元城亲厚大晋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向大晋的工匠学习修楼之术,他们不精通建筑,依赖着大晋的工匠为他们修筑高层楼。”
“这些难道都是大晋的保密之术?”筱雨有些意外。
曹钩子点头道:“当然,历法、医道、陶器、造纸等等这些,中原一向是保密的。”
筱雨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大晋技术发达,南湾难以望其项背,靠得大晋近一些的羡慕大晋有这样的技术,又加上与大晋人混居,便更加倾向于成为大晋子民——毕竟南湾陆地分散,政权分散,南湾人难以形成一个“民族”的概念,对自己的归属并没有那么强烈。
这或许也是咸宁帝放心让征南将军往南攻打南湾,将南湾列入大晋领土的原因之一。
然而越是往南,与大晋的交流越少,南湾人越是不开化——这仗,可能越是难打。
大晋要靠着这些他们引以为傲的发明创造来吸引南湾人的臣服,这也是一种软战争的手段,当然会严格保密,不会让人将这些技术外传。
“或许,能和大晋相抗衡的,只有西岭了……”筱雨喃喃道。
曹钩子和三弯齐齐望向她,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