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黄铮便起床,洗脸漱口,将头发束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虽然有些不男不女,却较昨日的邋遢形象强了不止一倍。
来到院中,将两个篓子装满了木柴,用右肩一挑,毫不吃力,向院外走去,黄锢已经小跑着撵了上来。
见黄锢精神状态不错,黄铮嫣然一笑道:“锢儿,今日给姐姐带路去送柴,换的吃食不论多少,却不能再换馊红薯了。”
一听说不收王奶奶家的馊红薯,黄锢眼里闪过一抹惧怕,低声道:“姐,王奶奶可厉害了,连李婶子都被她说闲话搬到了村西,咱,咱惹不起她。而、而且,王奶奶家的红薯、面饼子也不是不能吃,咱以前也没少吃,从没吃坏过肚子......”
黄铮抚摸了下黄锢的小脑袋,即恼怒黄父的不争,又可怜黄锢的妥协,眼珠子转了转道:“锢儿,王奶奶家的馊红薯、面饼子好吃吗?”
黄锢乌溜溜的黑眼珠,透着几许呆萌,最后还是笃定的摇了摇头。
“王奶奶平时得罪过什么人,就是那种在村中说话有份量的那种人。”
黄锢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说:“王奶奶几乎总吵架,整个村好像没有不吵吵的,前天还因为宋里正的孙子宋仁义想抢王宏的纸鸢,两人打起来了,宋仁义挨了打,宋奶奶找上门,和王奶奶挠到一块儿去了。”
里正家的?好,太好了。
黄铮双手打了个响指,低声对黄锢道:“锢儿,一会儿,看姐姐的眼色行事,让你做啥你就做啥,别问为什么。”
锢儿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紧抿了嘴唇不再言语,看着姐姐坚定的眼色,他竟有种莫名的心安,或许,他可以信任她的;况且,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王婆子家住在东村的正中央,从村西踏过八月桥,便到了村东王家正门口。
见门虚掩着,黄铮直接用肩推了下院门,门扉便大敞四开了。
院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正扯着一个纸鸢飞跑,见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的姐弟二人,吓得像见了鬼似的尖叫道:“奶奶,大事不好了,河妖的小相公来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自房中飞快的跑了出来,左手拿着一件缝了一半的墨绿色的绸缎褂子,右手拿着亮闪闪的针,中间以线相连,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妇人用身子护在孙子王宏的身前,恶狠狠的对着黄铮和锢儿道:“来俺家干啥?把俺乖孙儿吓着了,俺老太婆绝不饶了你们!!!”
黄铮脸色分外的不好看,自己只是来送柴的,又不是怪物,再说院门本就没关实,怎么就吓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八岁孩子了?
黄铮忍着气,将柴禾倒在院脚,重新码得整齐,这才对着王婆子笑道:“王奶奶,这是俺爹让俺送来的今天的柴禾。”
王婆子脸色这才缓了缓,将衣裳搭在鸡窝栅栏上,回屋取了吃食,这次不是烂红薯,而是两个灰色的面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