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平时傲慢而粗野的马卡洛夫,却突然如个孩子般腼腆起来,一个人老是在某片偏僻的海岸徘徊,似乎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用某个士兵事后的一句话说:“差点让人怀疑马卡洛夫军士长恋爱了。”
不管马卡洛夫从此之后是否形象有损,但在午后不久,马卡洛夫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营部,当着陆战总指挥游南哲少校和营指挥斯科特上尉的面,愁眉苦脸地汇报了他难以启齿的一夜。
马卡洛夫的说辞是那么让人费解,一个为人谦逊、深受士兵爱戴的连指挥官和一个履立战功的上士居然半夜溜出了岛,去了东北方的半岛探亲?这种玩笑可真不好笑。
“……我很抱歉,中尉坚持认为他可以在今天返回,不会影响部队的撤离。对于中尉的决定,我想第一原则是信任吧?”马卡洛夫难得羞红了一次脸,那种拘谨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拍一巴掌。
“我很高兴你能信任乔肆中尉,不过你有义务在最初就汇报情况,马卡洛夫军士长。我原以为第二连已经做好了撤离准备,但你现在却告诉我,它的最高长官擅离职守正在度假!”斯科特上尉面不改色,但手里的铅笔却在记事本上戳断了笔头。
“这次远征舰队一共登记到了24名官兵的申请,希望能寻找在大陆的亲人。”游南哲皱着眉头,从一侧的档案夹里取出一份名单,上下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斯科特,“名单的副本准备交由外交部情报司去接洽‘友好人士’处理,但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就能找到。或许我们轻视了某些急迫的心情。”
斯科特其实已经早知道于山和乔肆的情况,但他直到昨天依然相信乔肆能冷静对待自己的职责。他昨天略有预感地猜测到乔肆会情绪不稳,可能会影响部队的管理,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这个地步,倒让他再次见识到这种东方民族的特殊情结。
“部队明天登船,还有大半天时间,再等等吧。我去总指挥部上报情况,斯科特上尉,你继续准备部队的撤离工作。”
见天色还不算晚,游南哲打算将这个事直接提交张春锐处理,毕竟这已经关系到整个远征舰队里华裔官兵的情绪稳定问题。
不久,宪兵队进入了第二步兵连进行调查问询,在这个过程中,有关乔肆中尉和于山上士突然失踪的消息,还是扩散了开来。
第二步兵连的指挥官就这样不见了一天,虽然外籍军团的普通士兵没啥意见,还在慢条斯理地朝蒸汽艇上转移各类装备物资,但部分士官已经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好在斯科特上尉即时接过了连队指挥权,加上马卡洛夫军士长更加蛮横地呵斥,部队倒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
黄昏时分,于山和他划动的那艘落魄的小舢板终于在浮头湾被巡逻的黑水晶号轻巡洋舰发现并截了下来。当一脸烂相、如同一个逃难的大明难民般的于山,出现在远征舰队总指挥部的时候,人们总算把事情还原到了初点。
于山上士一如既往的好运,毫发所困”身陷北方陆鳌半岛,对这个结果,张春锐除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并没有说出一句话。
“游南哲,你打算怎么处理?”孙阳有点幸灾乐祸般看着面不改色的陆军总指挥,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斯科特上尉,你觉得呢?”游南哲没有接受孙阳的挑衅,反而转过身,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外籍军团步兵营指挥斯科特上尉投去问询的目光。
“按照军事作战条例,非特殊情况,绝不抛弃任何一名官兵!”斯科特带上军帽,站了起来,对着一语不发的张春锐准将行了个军礼,“将军阁下,我申请带队前去营救乔肆中尉。至于之后的处罚,由军事法庭裁定。”
“大家觉得如何?”张春锐揉着眉头,对斯科特的提议依然没有表态。
“我想大家都没啥分歧吧?”孙阳此时反而第一个站了起来,“虽然派遣部队进入大明卫所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些好像不应该是我们关心的吧?其他的事让外交部去操心就是了!”
幸好此时严晓松不在,因为他昨天就随运输舰提前出发前往大员安平堡了,否则这个时候难免会遭到那位外交部副部长的一番吐糟。
“派部队把乔肆中尉接回来,游南哲少校,你全权负责这次营救行动。”
张春锐的指示没有让在场的军官们失望,游南哲的脸上已经出现一抹狰狞。
……
浮头湾里,负责接收战俘还未完全走光的郑家船只,对华美远征舰队的行动是目瞪口呆。关于一名华美国陆军军官被“海盗绑架”的事听起来就如同唱戏,但看到洋面上一派大战来临的摸样,又不像是在说假话,只能唯唯诺诺装着不知道,赶忙开出浮头湾,生怕被牵连上。
黄昏已浓,富有节奏的集合鼓点声在某座小岛上突然响起。一名名外籍军团第二步兵连的官兵提着背囊、步枪冲出帐篷,在营地空地上站队。
“一群白痴!看看你们这一身无所事事邋遢沉重的脂肪,还敢再慢点吗?!检查装备,蠢货们!”马卡洛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队列前,不断用手拍打着士兵们身上某个没有整理好的细节,满脸的横肉和伤疤组合出一个吓人的表情。
于山也全服武装地排在队伍前,他排里的士兵在列队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看着他,但于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挖苦部下,而是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