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我大孙子那年张罗着打了深水井,不然今年搁啥浇地?你那时候还说小远能糟害钱,咋样?现在知道有用了吧?”奶奶冲爷爷感叹道。
“唉!”爷爷叹了一口气,庄户人家,都把庄稼当成命一样看待,“谁没事儿能看这么远?哪个能像咱家小远似的有前后眼啊!”
被爷爷夸奖有远见的西远,当初给家里打深水井的时候,主要是想着这样的井,打上来的井水清冽甜爽,好喝;又想着家里养鸡,二叔家做豆腐,用的井水多,才做的决定,哪里估算到五六年后,来了这么大一场干旱。
村里人因为井水总打架争吵,程义做了难。他现在是村里里正,得从全村的角度考虑问题,怎么保一村平安。
以现在的年景来看,保住所有的庄稼不大可能了,只能有所取舍。程义将村里的壮劳力集中了起来,商讨怎么办。
舍弃一部分土地,地少的人家还好,本来就不多,舍弃的也不多,地多的人家就有些受不了,但是,毫无办法,村里的老井,基本上都被村民淘干了,每天井水刚刚上来点,马上就有人打走,喝水都快成为问题。
还好,村里地多的人家并不多,西家虽然多了一点,但是也就十几亩,又不占用村里的井水,谁也说不出来啥,村民们不得不感叹,西家的人眼光长远。
最后商量的结果,地多的人家,把离村子远些的地舍弃了,有几个人心疼庄稼,当场掉了眼泪,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有什么办法呢!
每家每户限制了打水的数量,村里大井旁,每天派人专门监督村里人打水,有违反的,以后除了饮用水,不让他打水浇地。
程义在村里有威望又有威严,如果不是他领着村民建水渠,村里的麦田根本保不住,大家心里都感激他,同时也知道程义铁血手段,说的出做得到,因此,商量出来办法后,还真没有人敢破坏和反对。
当天傍晚,程义来到了西家,在堂屋坐了一晚上,没好意思开口。村里的那口老井,根本不够用,程义想问问西家,能不能让村民来他家挑水浇地,可是,水这么金贵的时候,跟人家张嘴要水,无疑跟要钱差不多。
还是西明文西明武兄弟,见程义为难,主动提出可以让村民来担水,前提是保证西家的用水量足够。
这也是西远反复叮嘱过的,其他人家庄稼都带死不活的,只他们家的翠绿挺拔,那不找人祸害嘛。所以,能帮村里人的尽量帮,也是为自家减少危机。
程义感慨西家的通情达理,把村民们分了两拨,一拨在老井那里担水浇地,一拨来西家担水。使得村里的水源紧张大大缓解,人心都是肉长的,村民们现在对西家真的只存了感激之情。
在麦子歉收时,西远就看到了年景不好,趁着粮食没涨价,很是买了一批,用马车偷偷运回了莲花村。
他没敢一次性多买,而是分期分批,分别让栓子、老赵、张财去各个粮铺买的,这些粮食足够自己家吃个三四年。
干旱使得西远无比清醒的意识到靠天吃饭的可怕,他真怕彦绥或者滨江府,像书中戏中所说的那样,来个大旱三年什么的,所以,要做好充足准备,即使来个三年自然灾害,自家也不至于饿死。
过了立秋,西远开始有计划的减少家里养鸡的数量。鸡主要喂的谷糠,灾害年头,这是能活命的东西,人都没得吃,哪能给鸡吃呢。
西家现在共养了四千多只鸡,一部分卖掉,一部分被西远做成了风干鸡,这种做法,保存的时间能够长一些,等到了冬天,外面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箱,更不怕坏了,一直能吃到来年开春,灾荒年头,还有肉吃,真是不能再美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鸡都被处理掉了,西远还留了一百多只,家里有老人小孩,还要注意营养的,不然,一个灾荒年,把身体弄垮了,即使躲过了灾害,也得不偿失。
自家做了充足准备,西远不忘给较好的人家示警,程义、秋阳、王顺伯伯,还有孙叶。
程义听了后,沉默了许久,然后召集村民,没讲这是西远说的,这要传出去,西远有谣言惑众的嫌疑,他不能恩将仇报。程义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心,引导村民们考虑灾害严重,粮食歉收,可能会挨饿的想法,自然有人想到要不要现在买些粮食存起来。
庄户人家,从来都是往出卖粮食,哪有花钱往回买的?很多人嗤之以鼻,也有那心思深沉的,手里还有些余钱的,多多少少,买了一些。
莲花村的庄稼长得比别村好,从玉米结棒开始,程义就组织起村民,日日夜夜巡逻看守,一直看到老秋,庄稼被抢收回来。即使如此,也只收了每年的六七成,这还是好的,其他村只收到三四成,或者更少。
这样的灾年,按理来说,官府应该减免赋税,剩下的粮食虽然不多,勉勉强强,能存活性命。
在村民企盼官老爷网开一面的时候,却传来今年赋税仍然照旧的命令,整个彦绥或者说整个滨江府,百姓们都躁动了起来,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西远辗转打听到,好像现在的府尹大人,是年初从吏部贬到滨江府的,刚来就赶上灾年,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功绩,讨好主上,不肯将灾情如实上报,并且强行命令各州县按每年数目收税。
为了一己之私欲不顾黎民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