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扬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边动边狡黠地量着牡丹的神色,看到她越是不安他越是兴奋得意,越发放肆。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朱红薄罗披袍和白色的里衣飞起,彼此纠缠着伏在蜀锦地衣上,像一抹最轻柔的流云,旖旎而缠绵。
清晨的风,夹杂着沙沙的雨声,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穿过水晶帘,绕过四角的鎏金香狮,吹落一室馨香。
顺猴儿叼着一根草,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看着国公府宿醉的两个管事:“哥哥们一定饿了,这是厨下刚做好的胡饼肉汤,新鲜得很。”
两个管事按着一跳一跳地疼的头,互相交换着眼色,提心吊胆,唉声叹气:“大公还没归家么?我们要见少夫人。”
顺猴儿笑道:“大公是归家了,但又连夜出门了,这会儿还没回呢。少夫人侯了一夜,才刚躺下,你们确定真的非要见她不可?”见那二人都不言语了,顺猴儿一撩袍挨着他们坐下,亲切地道:“哥哥们,咱们都不容易,何必一个为难一个?能交差就行了。”
财禄叹气:“我们是想交差呢,但也得有个说法吧?”
顺猴儿笑道:“你们回去后,就说公爷连夜出的门,其他都不必说,府里自然知晓。”
好容易哄走了那二人,顺猴儿往长凳上拉平了一躺,睁着眼睛看着屋檐上滴下的雨滴发呆。忽见恕儿走进来,道:“国公府的管事呢?”
顺猴儿不动,斜着眼睛看着恕儿:“被我收拾走了,怎样?”
看他全身没骨头似的,男生女相,恕儿皱皱鼻,把一叠信送给他:“能怎样?好事呀。起来,郎君吩咐你和邬总管马上出门,把这个送出去。”
“好嘞!”顺猴儿一个鲤鱼打挺,利落地跃起,一阵风似地从恕儿身边掠过,等恕儿反应过来,手里的信已经不见了影。恕儿低声骂了一句,自去厨下安排饭食不提。
巳时,牡丹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蒋长扬已经不在身边。宽儿听见声响,忙进来伺候她穿戴:“郎君去了书房和袁先生量事情。说是法寿寺去不成了,晚上家里会有很多客人,请娘让厨下把饭食准备得好一些,肉一定要够,酒一定要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定然是昨夜在宫中又领了什么差事。牡丹想了想,便道:“那你和林妈妈替我跑一趟,把昨日备下的几份礼都送出去。就说我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
这里刚收拾妥当,又来了访客,这回来的却是老夫人身边的红儿。进门行了礼问了好,笑道:“老夫人说大公有事不能去紧,不能耽搁了正事,请少夫人过去一趟就好了。”
看来是非去不可。左一趟,右一趟的,也不是办法。蒋长扬有正事要忙,这些事情就由她来处理好了。牡丹性应了,正儿八经装扮起来,让人去和蒋长扬说了,登车往国公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