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律珲被囚于刑帐多日,终于等到了皇帝主子的宣召。转头瞄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耶律李胡,故意露出一脸得意的奸笑。长长抻了个懒腰,跟随护龙使来到御帐,一进帐门,就忍不住油腔滑调,“奴才叩见主子,给主子请安!”
耶律尧骨虚弱地靠着御枕,摆手示意对方平身,起身下了榻,口中轻声招呼道,“走,陪朕出去透透气。”
二人并未骑马,徒步登上了军营背后的山道,耶律尧骨早已失去了耐性,索性单刀直入,“人皇王福潜逃,不知去向;萧卓贞跳海寻死,死不见尸。说吧,别叫朕问,那场大火到底怎么回事?”
“那火。。。。。。呃,是卓贞放的。”
“朕就知道!”一拳打在沿途的老树上,树皮炸裂,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依旧是那只旧伤未愈的手,挫骨的疼痛,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的确是她放走了人皇王,她以为杀掉人皇王对陛下无益。”
“呵,真是为了朕么?”捻弄着掌中的金环,嗤笑着摇了摇头。
“奴才信她!”抱拳一拜,“她明知跟主子解释不通,又不愿主子走错这步棋,所以就。。。。。。”
“你又怎么知道?”满心狐疑地睨着对方。
“回主子,她纵火之后见过奴才。见鬼的是,护龙使却说她人在御帐里,一刻都没有出去过。”
“混蛋!”浓眉悬挑,眼中透出浓浓地杀气,“为什么不抓住她?居然把她放跑了!”
“不不不,主子息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且听奴才解释。军营纵火是何等大罪?奴才怕主子一怒之下将她军法从事,当时的确动了恻隐之心,劝她逃走。可这女人偏偏是个死心眼,偏要回御帐找您请罪不可。奴才拦不住,就由着她去了。”
“后来呢?快说,别卖关子!”
“奴才怕主子一怒之下把人给砍了,这人头一落地后悔可就晚了。于是就带着几名下属打算去御帐看看风向。幸亏奴才多事,半路刚巧撞见她拔剑要抹脖子。那剑是李胡的,身边还站着习宁。奴才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将人逼死。于是安排了两名随从送她出营。”
“为何不带她来见朕?”
“呃。。。。。。”抬眼看了看对方,一脸为难地说道,“带她去看主子搂着别的女人颠龙倒凤么?唉!卓贞是什么性儿主子比谁都清楚,何况是她的亲妹子。不计较那是嘴上说说,真见着还能活么?与其看着她一气之下碰死,不如放她一条生路。等事情冷下来,或许还有回转之机。”
耶律尧骨自觉一肚子委屈,沉沉一声叹息,连吞了两口吐沫。沉默了半晌,仿佛自言自语,“跳海——是因为朕另有新欢了么?”贵妃变成了哑巴,又突然出现在界山,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莫非,是太后的授意?可他想不通,出于什么动机?
“奴才的奴才捡到了这个——”术律珲双手将残损的金簪呈上,“可能是卓贞当夜遗落的。”
心口仿佛遭到了重击,慌忙捂嘴,还是呕出了一大口血,大手颤巍巍地接过支离破碎的金簪,心里当即乱作一团,“不,不是。不是卓贞遗落的。这支簪在龙眉宫里,多年来若非出行时带在身边,就一定在朕的玉枕下。可朕记不清了,朕甚至记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而出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簪子带在身边。”还有一种可能,他无法对术律珲敞开。他中咒的那段日子,他是不是把它送错了人?
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不该出现在界山。低头看了看另外一只手中的金环,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双瞳渐渐失去了焦点,口中弱弱呢喃,“难怪。。。。。。难怪。。。。。。”
“主子,您没事儿吧?”术律珲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老子,借机说道,“奴才有五成把握——卓贞把穆香云在蓟州的地址留给了奴才,她说,我那大肚子婆娘一气之下很可能跑回了娘家。奴才打算告假去一趟蓟州,碰碰运气。”
“蓟州?”双眼霎时一亮,犹如抓住了一线生机,“准了!朕这就下旨遣使入唐,你收拾一下火速赶往蓟州。不妨多住些时日,等茶花生完了再回不迟。若是见到‘她’,就把她给朕一并带回来,她若拒不肯回,就给朕绑回来!”
一心希望她没有死。不见尸首,她一定没死许只是躲起来不肯见他。但愿她会去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