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两人就离开了天水州。
两界山在大唐朝的最西边,只要他们一直往西走,还得跨过另一个州才行。大唐九个州,如今谢宝树知道的,有天水州,还有中土神州。最北边的冰雪州,以及最西边的菩提州。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要穿过大唐佛教最昌盛的一个州。
虽然佛教本土在西边的孔雀国,但是在大唐,佛教也有不少信徒。
道门有十二位道君,佛家自然也是同样,有六位佛祖在世。大唐是一个国家,佛教一直想在此传教,可是大唐以前的朝代,都不怎么注重佛教的传播,所以在九个州里,只有西边的菩提州,佛法昌盛。
大唐的人民好像很奇怪,似乎什么宗教都信,又似乎什么都不信,都是一群唯物主义者。
谢宝树跟着师父,行走在大山沼泽之中,天水州地势潮湿,深山里的沼泽数不胜数,走路得异常小心。小八在一旁,从这棵树窜到那棵树上面。自从宋恒说开始教谢宝树练刀以后,他就不准小八再躲在谢宝树怀里,让它自己下来跑。
小八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反驳。
一路上,宋恒教谢宝树练刀,让他把木刀挂在腰间。
要想学刀,先要正身。
这是宋恒教会谢宝树的第一句话,所谓正身,就是握住刀的那一瞬间,姿势一定要正,整个人就像一把插在地上的刀一样,不能有半点晃动。不论是风吹还是雨打,自己的身形,都不能动。要做到“不动如山”,那学刀的第一境界就达到了。
谢宝树有些不理解,他问道:“如何才能正身?”
宋恒回答道:“心思太重,持刀难正。连身站不正,如何握刀?想要正身,就必须先把自己体内的心思放下,不要去想别的事情。只想着好好站直身躯,把刀练好。”
谢宝树点了点头,试着平静内心,却发现有点难。
宋恒见他这个样子,说道:“你知道我当初练刀的时候,在这一步卡了多久嘛。总共二十年,我才学会正身持刀,二十年的时光,你知道有多难熬么?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内心根本平静不下来。心思太重,持刀难正,这句话整整困扰了我二十年啊。”
谢宝树听的很认真,他知道师父讲的都是一些很重要的道理。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要是能把这些练刀的诀窍,都认真领会的话,要省下很多年的功夫,他看着师父,问道:“那您最后是怎么静下心来的?”
宋恒看了他一眼,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丛林间。
没办法,天水州不论去哪,都是坐船方便些。所以陆地上,一些大道渐渐荒废,没什么人走。在这大山之中,只有鸟叫和虫鸣,再无人声。如果不是没有船的话,谢宝树也不会从这种鬼地方走。小八在一旁,倒是快乐,一会抓两只鸟玩玩,一会陶两只鸟蛋吃吃,一路上好不快活。它如此肥胖的身躯,在这山间,速度居然不比谢宝树慢。
无论两人走了多远,小八最后都能跟上来。
很快,来到一处山泉边,这里有一个瀑布,从高处落下,水色清冽。宋恒在此停下身来,走到泉水边,打量了山顶的瀑布一番,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开始休息。
谢宝树以为他累了,也走到旁边,想要坐下。
宋恒却开口说道:“在那二十年里,我不断想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可是尝试了很多种办法,越试自己的心就越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仇敌的身影。直到后来,有一次我修炼完,去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瀑布。当时是晚上,明月高悬,瀑布的景色绝美无比。这些年为了练刀,我已经很久不曾看过路边的风景,那晚我告诉自己,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喝两杯酒,看一看月色。没想到在瀑布底下冲凉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放下心头其他的心思,一心开始练刀。”
谢宝树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我也的去瀑布底下沉思?”
宋恒点了点头,突然,浑身的刀气迸发出来,将面前的谢宝树弹飞老远,落入瀑布中。他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谢宝树,哈哈笑道:“你就去那瀑布底下思过吧,什么时候,能在我的刀气下站稳身形,我就开始教你练刀。”
谢宝树在山泉中,站稳身子,朝瀑布下坠的地方游去。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远处看还觉得这瀑布没什么,直到走近,谢宝树才发现这瀑布非常庞大,流水下坠的声音如雷霆般,看上去这瀑布的力道还不小。
小心为上,谢宝树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朝瀑布底下钻去。虽然如今有聚神境的修为了,但是当瀑布的水砸到身上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些痛。而且非常重,他身为体修,也是有点站不稳。好再过了一会,开始适应着这重量之后,他才觉得压力没那么大。
在瀑布下,谢宝树尝试着模仿老人的站姿。
当时在武当山上,和风真人露出的法相,都没能让宋恒的身子晃动半分。这足以说明,持刀正身这一点是多么重要,也是多么厉害。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握刀。谢宝树想明白这一点,开始让自己静下心来,慢慢体会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他走到瀑布正下方,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但他一点也不在意,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一把刀一样。
岸上的宋恒撇了他一眼,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