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再说一遍?”
许多人都在问。
“花府愿意免除二成田租,只向每佃收取二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花府的意思?”
丁三喘着粗气。
夫人大惊,一把拉过花忆蝶退后。
忆蝶!
娘!
母女无声对视。
你在作什么?!
对不起,娘。
为什么减租这样的大事,不事先和我商量?
娘,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做!
四成降为二成,花府今后怎么办?
相信我,减租不会动摇花府根本,而且我发誓,若按我的法子去施行,花府非但不会衰落,反之会更加兴盛!
母女俩相对无言,眼神间却交流着彼此的心声,片刻后,夫人银牙一咬,放开女儿,骄傲地挺起高耸胸脯道:
“我女儿所言,即是我花家所言,花府田庄从此每年只收二成田租。”
夫人之言不亚重逾千钧的大石入湖,顿时激起万重涟漪:
“真的?二成租?我不是耳背了吧?”
“花家夫人当着这么多人说的,红口白牙,人家是何等身份,自然是真!”
……
承王府方面按捺不住了。
“这个,花府可要想清楚了,天启田律是定的官四主四佃二,若是擅改,等同违律,无人追究还好,若是——”董四意味深长地阴阴一笑:
“若是有人举报,朝廷按动摇经济,蛊惑民众查办,那可就不好办了唷。”
有人向董四怒目相视,却被身边的人劝住了。
“哇,小女子好害怕。”花忆蝶轻拍胸口,居然发现自己的胸比起母亲大人差着些,不过还是挺有料的。
“承王府胖客人说的也很有道理,犯法的事却是做不得的。即便我爹是焕州牧,也需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陷害。说起来,那些小人实在可恶。”
“可恶之极!”
“可恶透顶!”
“打他娘的!”
群众响应之声此起彼伏,丁三董四骑虎难下,在愤怒的围观中如芒刺在背,一面拭汗一面故作满不在乎。
“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
所有人安静,瞪大眼睛的同时竖起了耳朵。
王伯觉得小姐很有说书人的潜质,一波三折,把整个会场的气氛都调动在她的手中。
“我们花府可将这二成田租作为无息贷款,作为田庄扩大再生产用途。”
“小,小姐,什么叫无息贷款?还有扩大再生产?”
兰儿弱弱地问。
正好少个帮腔的,花忆蝶意气洋洋地扫视一圈无数人脑袋上顶着的问号,耐心解释一番。
终于听懂之后,佃户们得意了。
加上二成租后,收入翻倍,比之采金所得,虽然仍有一两左右的年收入差距,但毕竟当惯了农夫,久扶锄犁,没人愿意为了多挣一两银,跑去陌生的环境,做祖辈未曾接触过的营生。
承王府客人们不淡定了。
竟有人敢作此想?!
“贷款是无息无期限的,只要不退佃,花家田庄中的佃户都可享有贷款的权利。”
花忆蝶怕佃户们对欠钱这种说法仍存在顾虑,又补充道。
“那得啥时候还上呢?”
最早狠狠瞪董四一眼的汉子憨憨地问。
花忆蝶淡然一笑:
“等到我花忆蝶百年之后,再说罢。”
“忆娘!”夫人失声惊呼,长生大神在上,女儿居然拿自己的性命来作这个约定!
“小姐!”兰儿和王伯、王大娘同时喊。
王伯老脸的每一条皱纹都在抖,王大娘又开始抹眼泪了。
全场沸腾。
“小姐长命百岁!”
“花小姐大善人,能活到我孙子抱孙子!”
“都不对!小姐准能活到村头老槐树那么久!”
“……”
花忆蝶恶寒,这样下去,什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都要从他们口中蹦出来了吧。
会不会从此多了一大批死忠的粉丝加保镖呢?
火光中,丁三董四脸色惨然。
事到如今,已是无可挽回了,原以为十拿九稳之事,谁曾想半路上杀出个花忆蝶,落子不按章法,生生将一盘大好的棋局给搅乱了。
拼了!
丁三一咬牙,豁出去道:
“乡亲们且听我一言!”
大家沉浸在财富带来的高潮中,压根没人听见。
“丁三!你还想作甚?!”
董四急了,生怕丁三一冲动,作出不利于王府之事。
“她们加了筹码,我们也要跟!”
赶情这位丁三,真的是骨灰级赌徒。
“你疯啦!采金是王爷的头等要事,开出的过千抽一是铁价不二,谁敢擅作变更!”
“此事必须得成!否则王爷的惩罚之厉,你是知道的!”
“那也好过我等自作决断!事先未禀王爷得知,自己这般胡来,仔细回去主子扒了你的皮!”
董四快晕了,与其让王爷处分下来,不如自己先弄死这个二货队友算了。
董四正考虑要不要找根棍子给丁三来一下,丁三已抢先开口,一声喝道:
“承王府可以出到过千抽二!不,过千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