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断定他只用了三年呢?因为之前裴秀的工作内容实在是都和绘图毫无干系。面前有可能接触地图学的机会,只有他给司马昭当小参谋那几年,而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司马昭身边帮着祸害人。
不过要介绍裴秀的成就和贡献,显得介绍一下古代中国人绘制地图用的工具。包括刚才布日哈图已经提到过的那四种在内,可以确定的地图绘制工具有这么几种:规、矩、准、绳、表;丈杆、罗盘、望筒、度竿;记里鼓车、丈量步车。
古人测绘地形,基本上就靠这十一种工具,其中罗盘、望筒和表,是用来测量方向的,余下八种功能各不相同。
当然,众所周知罗盘是北宋发明的,所以在裴秀那个时代还没有,他们用的是相对更加原始一些的司南和地盘。
地盘是什么东西呢?就是一块石板,上面有四维、八干、十二支,二十四个方向。然后有一个做成勺子形状的磁石叫司南,放在上面,然后……然后就抽它丫的。抽到它旋转后停下,所指的方向就是南边。
这听着很熟悉对吧?后世之人基本上都在科教节目里见过。但其实这东西摩擦太强,有误差而且误差还挺大,因此在罗盘出现后就被取代了。
对了,以上提到的十一件工具里头,有一件是到了明朝才发明的,就是最后那个丈量步车,是结合绳尺的另一种设计。简单的说就是架着这个车往前走,可以比较准确地记录下自己走了多远。
扯远了,回到刚才说到的裴秀老兄,他具体有什么贡献呢?有什么资格在三年成为中国最重要的地图学专家之一?
这位老兄的第一项成就,是他根据《禹贡》绘制了《禹贡地域图》十八篇;第二项成就,就是裴秀正式提出了地图绘制的理论基础,即所谓“制图六体”。
《禹贡地域图》十八篇至今已经全部散佚,不复可见。不过,制图六体的内容依然可以在文献中找到。裴秀第一次将地图制作规范化,为后来者提供了很可靠的理论基础。而他的理论基本涵盖了所有地图制作需要考虑的要素,此后地图制作有迹可循,有辙可依。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理论全都是裴秀自己在实践中总结摸索出来的,因此格外靠谱。
《晋书.列传第五》的裴秀传中对以上内容有长篇古文描述,大家估计懒得看,这里就不引述了。总之其大概意思就是说,绘制地图有六个重点,分别是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
用现代汉语稍微翻译一下,即制图有六个原则:第一个是分率,用来分辨距离和面积;第二个是准望,用来确定地物之间的彼此关系;第三个是道里,用来测定道路里程数;第四个是高下,第五个是方邪,第六个是迂直。这后面三个需要因地制宜,主要用来校正该地形是否险恶,要在地图上一目了然分辨得出。
但是以上这些虽然在当时而言非常具有跨时代意义,极其先进,但也不是完美的,还是有缺陷,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并没有涉及到经纬度的关系。
这和中国人的制图思维有关,中国古代地图一个特点就是越靠近中心位置,其绘制得就越准确,而越远的地方就越容易有误差。
为什么呢?因为中国文化中心在当时一直处于内陆,远离大海,所以古代中国人没有地形曲度的概念。本来,这一点要等到利玛窦来华,引进欧洲数学理论才会有所改善。
然而现在大明有了高务实,一切就不同了。不再是因为利玛窦的到来而改善,而是由高务实以京华为抓手,由负责陆路商贸的京华商社与负责海贸的两洋舰队联手配合,直接进行了完善。
京华的地图不仅明确了后世所熟悉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规则,还搞出了“等高线”、“经纬度”之类标系,甚至还强化了更加严格的比例尺,避免以往中国古地图的一些问题,如城池在地图中显得贼大,比例完全失真等情况。
不过布日哈图虽然耐心解释,但布延台吉显然并不怎么领情,皱眉问道:“地图画得好一点,虽说对打仗是有些帮助,但执政话里话外却似乎想说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功业……恕我直言,只要有朝一日蒙古再次奋起,打败明国之后,这些东西不都是咱们的吗?他们会画图,那就让他们去给咱们画好了,何必羡慕。”
布日哈图大摇其头,心里其实也有些失望。布延台吉相比图们汗而言还是太幼稚了,或者说看问题太浅显了。
图们大汗在这些年和与高务实的对抗中明显发现了学识的重要性,也开始支持自己以大明的某些做法为蓝本进行改革。然而布延台吉的脑子却还停留在二百多年前,以为快马利箭就能使明人屈服,继而统治他们,将他们的学识引为自己所用。
现在,自己那个大计划在整个察哈尔还只有大汗一人知晓,并表示了赞同,但如果不能说服布延台吉……一旦大汗的身体坚持不下去,计划还能继续么?
作为大汗给布延台吉指定的辅臣,布日哈图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只能谆谆善诱,因此压下心中的想法,问道:“黄台吉,明国这二十来年的变化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觉得他们都在哪些方面取得了进展?”
“进展么,我看主要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