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希赶到的时候,手术还没有结束,看到大家都是一脸凝重,她就知道情况不好。
“罗老师。”宗文君看见她,眼圈一红,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我还没有祝他生日快乐。。”
“他不会有事的,等手术结束,我们一起给他庆祝生日。”
“嗯。”宗文君用力点着头。
罗希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陆笙和胖子正站在那里抽烟,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烦闷伤心的时候会哭,而男人会抽烟,对抽烟的男人来说,那是他们唯一可以发泄消遣的工具。
她不想上前打扰,陪着宗文君默默的等候手术结束。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这种等待的滋味如同把心放在平底锅上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片刻,一条修长的身影闯入视线,没有了往日的风神俊雅,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白色的衬衫胡乱挽着袖子,后背处洇染着一大片未干的汗渍,他恐怕是来不及等电梯便从楼梯上跑了过来。
“林铮呢?”他一眼看到罗希,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肩膀,一双黑眸腥红如血,“罗希,告诉我林铮呢?”
罗希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肩膀处传来一阵钝痛,因为用力,他的手指几乎嵌进她的皮肉,“子衡,先冷静一下,他还在手术。”
“手术?”林子衡看向手术室,“伤得重吗?”
“我当时不在现场。。。”
“先把手松开。”一条手臂按在他的手肘处,强行拿开了他的双手,林子衡侧目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眼眸中突然暴出一道寒光。
罗希下意识的揉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看来林子衡真是急火攻心,完全没有了冷静的思维。
“陆笙,你要看到我们林家断子绝孙才痛快是吗?”倏然,他一拳挥出,那凌厉的拳风刮过罗希的面颊,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拉住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拳打在陆笙的脸颊上,直将他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靠着白色的墙壁。
他一手捂着脸,鲜血自指缝间溢出。
“陆笙。”罗希大惊,疾步冲了过去,他伸出手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
她知道,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他是心甘情愿挨了林子衡一拳。
可林子衡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冲过来又是一拳,比刚才那拳更狠更快,眼见着陆笙又要生生承受下这一拳,罗希忽地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护住他,面对这又疾又狠的一拳,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拳风拂动,这一拳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林子衡到底还有一丝理智,不忍出手伤她,但是看到她不要命似的护着陆笙,他的眼底浮上一层浓浓的伤痛。
“子衡,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希见他收了拳头,立刻柔声说道:“有人故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事情都跟陆笙无关。”
他掀唇冷笑,“罗希,你是他老婆,你自然站在他的那一边。”
这样的笑容仿佛针一样刺在罗希的心头,她所认识的林子衡从来不会做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移民局的事情不是我做的。”身后的陆笙终于说话了,趁着现在林子衡还有理智,他有必要解释清楚其中的一切,“林铮的事情我很抱歉,但。。。”
叮得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林子衡冲向走出来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你是?”
“我是病人的哥哥。”
医生摘下口罩,有些沉痛的摇了摇头,“对不起,送来得太晚了,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林子衡怔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我弟弟。。。我弟弟死了?”
“虽然还有呼吸,可是智能、思想、意志、情感以及其他有目的的活动均已丧失,也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植物人。”
“那他还能醒来,还有机会恢复吗?”
“理论上来说,像他这种严重的情况,醒来和恢复的几率为零,但是医学上还是存在奇迹的。”
奇迹?奇迹是用来骗人的,是一种安慰方式罢了。
林子衡忽然推开医生冲向手术室,病c上的人浑身插着管子,面色苍白,呼吸只能靠呼吸机来维持,而一旁的脑电图呈现出杂散的波形,也就是说,思维,意识,知觉,这些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对他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躺在那里,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没有喜怒哀乐。
“小铮。”短短几米的距离,林子衡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又仿佛无底的沼泽,等他走到林铮的身边,额头已是大汗淋淋,他蹲下身,抓起他冰冷的手,颤抖着握紧,“小铮,我是大哥,不要吓我,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好不好?小铮,你回答我啊。”
c上的人毫无声息,眉目如画,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活力,他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
林子衡将头靠在他的手上,呜呜哭了出来,“小铮,不要扔下大哥一个人,求你了,小铮。”
门外的人看到这一切,无不渲染了悲伤,宗文君转身趴在罗希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后背一凉,是谁的眼泪砸在上面,罗希木然的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课堂,那个长身如玉的少年慵懒的坐在窗口,正午的阳光在他的眉梢上,如同一只只金色的羽蝶。
林铮很快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