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一阵,却无半点结论生出,许是耗费心力过甚,抑或酒意夹杂着困意一起袭来,殿中众人头脑更加混乱起来,于是索性纷纷抛开不想。
眼见席间众人已然东倒西歪,呼噜之声此起彼伏,霜林索性宣布散席,唤来兵士将众人扶回各自居处,也好美美大睡上一觉。
一阵告辞声响,席间顿时走了个空空荡荡,唯余澄曦身边还有几人。
眼见澄曦不去安歇,迢远竟也不回,尕二与伯牙仲黧索性原地躺倒,一面含混梦呓,一面呼噜声起。
渡无殇此时也在强撑不住垂落的眼皮,但自家主人不走,渡无殇也不便自回。
这副景象,澄曦竟似毫无觉察,只因澄曦此时心中正有一个念头不住盘旋:
既然此时无法弄懂这些孽物之间的关联,既然这些尸孽出自尸林鬼台,那么不如直入尸林鬼台。
只因澄曦明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深入虎穴,去看它个明白究竟!
翌日早晨,仍是霜林王殿。
因了大战刚毕,各有事务忙碌,殿中只有霜柏、东牧元耆、迢安叔侄与渡无殇尕二等人在座。
澄曦刚讲心头所想吐出,立时招致齐声惊诧反对!
“公子,尸林鬼台并非阳世人间,真若能去,便凭这次尸孽为祸霜林,本王早已尽提三族大军前去将它荡平,又何劳公子动手!”霜柏急切劝道。
“是了,公子乃是人帝独裔,承托人族八国万民所望,切不可孤身犯险,轻入那处鬼魂丛生之地!”迢安从旁附和一声,神色恳切至极。
“多谢大王侯爷劝诫!”澄曦定定说道:“人族大难临头,不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纵如澄曦,一介黎庶也好,帝裔公子也罢,又有甚么不同?最终不过也是一具腐尸枯骨罢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舍身一搏,免得留下遗憾!”
此言一出,正中难言要害之处,殿中顿时再无一人说话。
“为让澄曦苟活至今,无数忠臣义士已然殒命在前,便如车安候,也曾收留澄曦,由此一路走来,直至今日得以正名,但澄曦却又无以为报,心中好生惭愧!”
对着迢安拱手一拜,澄曦接着说道:“自随迢瀚商队一路行来,经炽谷,初见尸蚴蜂拥、鸦袍尸孽峥嵘乍现,过蓬泽,又睹妖魄浮荡冥渊、妖孽雏形露面,入皎月,再逢尸妖二孽与孽畜连番作乱,直至今日霜林,尸孽骤然化身浩荡大军,杀人噬兽,攻城作乱,此等节节蔓延倒也罢了,可这每次相见,孽种渐多,孽力渐强,便如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故意催生捏造一般,真若如此下去,专以杀我同胞、灭我人族的孽种终将无敌,那时我等再来绞杀,必然悔之晚矣,即是如此,倒不如早早下手,冒险一试!”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愕然一片,只因澄曦所说无一不中要害,而且真若如这位帝裔公子所言,人族面临的灾难远比想象的大出许多,便是如临深渊,也不为过!
于是,殿中仍旧寂寂无声,并无一人开口。
澄曦见此,索性接着说道:“澄曦之念,便是若不弄清此间孽物来历原委,反倒坐视孽物滋生壮大,四处出击,荼毒我人族同胞,待到蔚然成势之时,想来我人族已如砧板鱼肉,不过引颈就戮罢了!与其坐视旁观,不如先行探查清楚,若得其中根源奥妙,也可提早剪除,以免后患!”
“公子心忧人族社稷,壮心实为可嘉!”迢安击掌赞叹一声,随即却又问道:“便如公子所言,我等又如何才能到那尸林鬼台?”
“这个……”澄曦不曾想过,不由一下怔住,片刻之后,却又看向东牧元耆,“想来元耆见识广博,总会知道的吧?”
东牧见问,顿时愕然,只因这尸林鬼台看似与披雪崖只隔一道深渊断崖,却是全然不曾有人到过,而且这等鬼魂缭绕之地,常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生出这般轻身直入,前去找寻的念头,至于路径,更是无从谈起。
但见东牧摇头,澄曦面上略现一丝失望之色,随即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不多时,一丝灵光忽然乍现心中,只因澄曦忽然想起那些十腕孽畜,明明便是在魅幻沼泽孕育而成,距离霜林何止几千里!
或因尸孽尸蚴攻城不利,十腕孽兽便能在短短几日之内被调集到披雪崖下助攻援手,这等输送之法,除去潜行地下的那条冥渊之外,再无其他通路可想,毕竟澄曦与迢远等人分明亲眼见过妖魄溯渊北上的浩荡景象。
若是再有一股巨大涌流潮汐推动,一日千里也就并非难事了!
而这般无风起浪、平地涌潮之法,恰是天羽涌墨旗汲引管涌大法独具神通,而天羽涌墨旗此时已与妖族冥尊沆瀣一气,如此推波助澜,便也可想而知了!
于是澄曦释然说道:“纵无捷径直达尸林鬼台,却也可先入冥渊,再而溯游北上,总归能到,毕竟冥渊北源便在尸林鬼台之中,便是不错的了!”
“身入冥渊?”霜柏似是被澄曦这个念头吓到了,一时惊呼出声,“公子须知,冥渊乃是鬼魂穿梭通路,若我阳世活人入内,岂不立变死人?”
“倒也未必!”迢远却于此时插口道:“便如我等,都曾妖歌迷惑,误入冥渊之中,却也不曾死去,想来必是无碍的了!”
“公子当真?”霜柏诧道:“快说来听听!”
迢远一笑,也便将那事前因后果诉说一遍,直听得霜柏冷汗津津,不住叹息。
一待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