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衣倚在床头,咋一看百里玉脸色微白,眼睫微垂,强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轻扯着他的袖摆,担忧的问道:“可发生什么大事了?”
昨日傅浅荷与傅恒失手,险些当场丧命,如此的丑闻,让众人看了笑话去,傅成怎会甘心?
怕是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这次,又耍什么花招?
百里玉薄唇微抿,眼眸里的亮光骤然点点转暗,森然的说道:“皇上同意傅成与六部尚书的建议,修建金身,命你亲自去督促监工。”
这一刻,百里玉也摸不透水澈的心思,明知此事不可为之,为何还要答应?
派水卿衣去,岂不是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牡丹城大水冲刷下,俨然成了一片汪洋,难民成堆,民不聊生,为生计烦忧,若此时大造金像,岂不坐实了昏庸无道的名号。
水卿衣心下一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祭神在即,洪水淹城,不说建立金身难,金子也没有,那么一定会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到处会是民声栽道,成就了傅成?
“父皇当真是昏了头,母后怎么就没有劝阻?”水卿衣揉着胀痛的额角,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百里玉眸子里闪过深思,水澈性子暴戾,却也是治国有道,不像是信奉迷信,剪金身镇河神。
“浅浅,此事皇上定然另有打算,莫要妄下定论,即使真的同意,你照做便是。”百里玉话虽如此说,心里却丝毫没有放松,面色依旧凝重。
傅成心毒手辣,为求一子,不断暗中掳走未嫁女子关押,强行逼迫生子,生下的是女儿身,便扔出府任由自身自灭,唯有原配夫人身下的女儿留了下来,若他身边不是只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傅恒,与傅浅荷,怕是经历昨日一事,给秘密处决了。
水卿衣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何要她监督?
“百里玉,我有些放心不下傅成,恐怕这几日会有事情发生。”水卿衣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想到冠赋国师的话,难道傅成就是她的劫难?
暗暗叹息,若是冠赋还在,该有多好?
“不用多心,有我在,别怕。”百里玉忽而一笑,轻轻拍抚着水卿衣的肩膀。
“我要进宫一趟,你先在这等着。”水卿衣掀开被子,拿起床头的纱裙穿起来,强忍着腿间的不适,穿上绣花鞋,蹬蹬蹬的率先跑下楼。
百里玉拿着手中的帕子,放在脸盆上,尾随在水卿衣身后,一同进了宫。
水卿衣没有通报,举着令牌,直奔御书房,没等小德子通报,‘嘭’的一声,抬脚踹开门,散发着腾腾怒火的冲进御书房内。
看到荣丞相,御史大夫,傅成,六部尚书都在,不禁微微驻足,暗骂自己冒失了,可他们在也好,正好看看他们什么意见。
“衣儿,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水澈装模作样的责备水卿衣,眼底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水卿衣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大大咧咧的跨上白玉阶,坐在水澈身旁,正要开口,便听到下首见了鬼一样的众人。
“诸位有何事?”水卿衣问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定然是因着她坐在龙椅上吧?
勾唇一笑,这也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不是普通的公主,可是水澈的手中宝。
“公主,快快起身,您这是大逆不道。”荣丞相脸色煞白的指着龙椅,话音发颤的说道:“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水卿衣望着众人的神色,一眼便能分清哪些是哪派的人。仔细打量着白白净净,如文弱书生的荣信,搜索着关于他的资料,是几年前科考上来的进士,满腹才华,颇得父皇的器重,年纪轻轻,便是翰林院学士,因性子懦弱,一直受到排挤,日子并不好过。
“迂腐。”水卿衣毫不在意,摆了摆手,不顾众人怪异的神色,清脆的开口道:“听闻傅太傅建议父皇修建金像镇压河神,可否把详细的计划说与本宫听听。”
笑意浅浅的看着傅成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水卿衣憋了一肚子的郁气,终于消散。
“公主,历代国律皆严明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公主莫要插手。”傅成眼角上吊,敛下眼底的杀意。若不是这小贱人动的手脚,他傅成自剁脑袋,只有那痴傻的儿子才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是他只有这一个独子,早就把他给毒死去,害得他在傅家门生面前抬不起头来,大多愿意与他一脉,皆是为了自保。
水卿衣凤眼笑成弯月,浅浅的笑道:“太傅有所不知,本宫虽然贵为公主,却也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你说,有没有权利得知?何况,即使本宫身为女子,却是监工,也有知情权。”
“皇上,女子为官,史上当真没有出现过,真真是荒唐,若被其他几国得知,岂不是说我南诏无能人,让一个女子入朝堂?”傅成心下一惊,他倒是忘记了这一茬,若真的让她坐上太尉一职,那么…
水澈表情霎时一变,冷冽道:“太傅是否逾越了?”
傅成脸色一沉,暗道不好,操之过急了,连忙跪下求饶道:“皇上,微臣逾越了,可女子为官万万不可,莫不是因此触怒天神,降灾惩罚?”
随后,六部尚书齐齐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水卿衣眼一沉,眸子里凝聚点点寒意,如一柄利剑刺向傅成,老奸巨猾的东西,想在此做文章么?
“太傅的意思,女子为官是天理难容,南诏毁灭的话,那么南诏恐怕早就毁灭了。”水卿衣眼底闪过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