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马则是两翼迂回包抄的军队,因为女真人都披甲,所以称作甲兵,甲兵属于女真人的正兵,一个甲兵还可以带一两个随从参战,一般是大哥带弟弟,或者父亲带儿子,这属于部落时代的传统遗留,这些随从称作阿里喜,以前是不批甲的,因为批不起,现在女真人都发财了,因此给随从也批了甲,披甲的叫披甲阿里喜。
这些披甲阿里喜同样是骑兵,不同的是战斗经验没有他们的父兄辈丰富,算是新兵。不过用来护住两翼,是足够了。
兀术点点头:“你安排吧!”
说完兀术走回自己的后阵中,指挥铁浮屠列阵去了。
三人并膝,三骑之间留四匹马宽度作为回旋之地。铁浮屠可是反复冲阵的,耐力很强,女真人骄傲的吹嘘“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
这是鄙夷女真人的对手的,不管是宋军还是契丹人的骑兵,都不具备酣战一百个回合的体力和耐力。
由于三人并膝,导致很多只远观过金兵阵列的宋朝文人描述中,认为女真人是三人用铁索连在一起。因为他们无法想象骑兵可以那么齐整,可惜这不科学,女真人齐整,只是因为骑术好,外加训练严格而已。
兀术列好阵势,那边披甲阿里喜也已经在他左右列阵,一声令下,三军齐发。
这种狭小的地形,更适合铁浮屠发挥。可以将铁浮屠列密阵,墙式冲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两百多步的宽度,兀术的铁浮屠每排并排四百人,三排为一阵,总共一千二百人。兀术三千铁浮屠排开了两阵,每阵之间拉开三十步距离,第一阵没冲垮对方,第二阵跟进。两阵错落,正好可以从三骑之间预留的位置冲杀过去,如同波浪一样,此起彼伏。第二阵没冲垮对方,兀术自己带着剩余的铁浮屠压阵,关键的时候,兀术也会自己冲杀上去。
从大运河西岸,距离城墙还有五百多步的位置,铁浮屠缓缓前行。两翼年轻的阿里喜们神情兴奋,坐下的战马都不断的打着喷嚏,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一样。正对城墙的位置上,还有上百家投石机在猛烈的向城墙上抛洒石弹,目的是为了压制城墙上的宋军,以免他们用投石机威胁进攻的女真骑兵。铁浮屠正北方向三百步距离上,还保留了一支成建制的女真甲骑,他们直接面对的是山城东门,随时防备宋军骑兵从城门里涌出来迂回兀术右翼。
金军的部署非常严谨,配合十分精确,确实是一只百战精兵。
铁浮屠冲到四百步了,两翼的阿里喜们已经跟铁浮屠阵有些脱节,他们冲的快了一步。
压阵的兀术不由摇头,现在的后辈实在是太耐不住性子了,这些长在山寨中,靠奴隶伺候的女真二代,跟他们当年披荆斩棘在森林里打猎的父辈相比,实在是太稚嫩了。
等到了三百步位置,铁浮屠已经自觉的开始加速,铁浮屠人高马大铁甲厚重,人马铠甲加在一起,直奔一千斤,从开始加速,到把速度提升到最高,产生最大的冲击力,需要一个较长的加速过程,所以三百步铁浮屠就开始加速。而不像普通骑兵,两百步加速都来得及。
两千多铁浮屠速度越来越快,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上,本来杂乱的声响竟然共振成一片,整个大地仿佛在有规律的条约,如心跳一般。
如此加速中,铁浮屠的阵型竟然还能丝毫不乱,尤其是并膝的三骑,果然像是用铁索连在一起一样,马肩前后稍微错落,但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接近的平面上。
他们对面的步兵此时压力是最大的,黑压压一片铁骑向他们压来,人高马大,如墙一般,胳膊粗细的骑枪,长达两丈,枪头就长达两尺,泛着寒光,张着倒刺,夹在骑兵腋下,挂在战马身旁。
两百步了,看的更加清楚。果然是全身铁甲,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仿佛每个人都张着一张铁面,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的战马也是如此,披着全身铁甲,鼻子冒着白气,马头有规律的起复,脚下四蹄迈进。踏出了一万人敲鼓的声音,每个步兵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血不断的往上窜,仿佛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一百步了。已经看不清楚全貌,所有人都感觉到眼前就是一堵黑墙,甚至听到马蹄声中夹杂着一些古怪的呼喝呐喊声,仿佛地狱里的修罗来到了人间。
步兵的双手都在颤抖,拿不住盾牌长枪,不知道谁先起了一个头,把武器往地上一掼,大叫一声“妈呀”,亡命的往后逃去,一下就扎进了护城河里。护城河哪怕水浅,也能将人吞没。运气好的回身正好是一艘粮船或者战舰,直接跳了上去,在往那边一跃,跳上护城河的浅滩,就算成功脱险了。
这样的情景,没有引起兀术任何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可是在更后方坐镇的挞懒,心里却有了一丝不安。他看到两翼的变化,对阿里喜们的表现,他跟兀术一样,都有些失望,一代不如一代,上一代总觉得下一代不行。阿里喜们冲击的阵线不但跟铁浮屠稍微有些脱节,他们自己也有些脱节,露出了好几个空档。
幸好契丹人没有抓住机会,契丹人的表现让挞懒有些奇怪。当铁浮屠开始加速,阿里喜们开始向两翼散开,遮挡在契丹骑兵跟铁浮屠之间,同时给铁浮屠扩张开冲刺的空间,这时候契丹人竟然在收缩,不但没有利用阿里喜露出的空档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