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正色地转过眼去,见是多尔博。顿时怔了一怔。
之前也不是没有瞧过他的脸,但每一次再见终会有不适的感觉。这张脸始终是太像多尔衮了,就好像他的复生。
这反抗也像是他的。
皇太极闭了闭眼,脑海中回闪着和多尔衮的宗人府之夜,短短几瞬思绪便飞开了去……
没有回应,周围便也一片寂静,臣服在龙威之下。
皇太极回过神来捻了捻手指,问道:“多尔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救了淑雅就可以为所欲为?”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况且奴才还以为,正是因为淑雅公主没有吃过苦。所以才会屡屡犯险,今次奴才不过侥幸救下了她,可是公主这般放纵无人管得,治标而不治本,又有何用?”
竟是直截了当地批评皇太极和海兰珠的溺爱。众人的脸色通通变得惊恐。
皇太极却是心头一喜,继续吓唬道:“好个口刁的小子,不怕朕打你板子吗。”
“皇上是赏罚分明的人,奴才不怕。”多尔博微移了目光,并没有直视他,却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为了礼仪。和皇上说话是有技巧,他并非不懂。
皇太极终是试出了他的性情,叹息道:“偏是你敢说话。那你且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你们。”
多尔博一默,眸光轻扫了下众人:“奴才在家犯错的时候,十五叔便把奴才关到马棚里。”
皇太极听得是“十五叔”这样的称呼,便知道多尔博当定了多尔衮的儿子。这虽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到底还没有上玉牒。因为多尔衮还没有平反。他觉得很不舒服。
君心难测。他跟多尔衮斗了半辈子,终于教他死在自己手里,可是多尔衮的儿子却是这般神奇地以酷似的面貌存在着,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皇太极难堪地静默了一会儿,笑道:“那就依着你吧,收了淑雅的宝箱,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多尔博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把你们关到马棚里什么都不做,朕岂不是白养你们了。”
既是要罚,自是不能只罚多尔博一个了。凡参与祸事者通通要的。
历练的机会来了,多尔博眼中一亮,镇定地回道:“奴才甘为马夫,在上驷院伺候好御马。”
皇太极呵呵一笑,视线幽深地对着众少年瞄了一会儿,点头道:“一干人等去到上驷院服役一个月,饮食与下人无异。”
这样说,分明表示连索伦图和福临也要去当马夫了。
“皇阿玛。”终是定了心绪,索伦图扭头望望孟古青,不甘地抗辩:“是儿子鲁莽,做靶的人就不必如此了,请皇阿玛开恩,区别对待。”
“也罢,孟古青和诺敏自己思过,乌力吉有伤在身,朕便恕了。你们这些少年到上驷院不要偷懒就是了。”皇太极抬手抚了一下索伦图的眉,满是爱怜的笑着。
福临在后面也露出期待的眸光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终于,皇太极和海兰珠带着淑雅离开这里,大家也都纷纷离去。索伦图和巴尔堪送客,就当全了礼数。
福临摸着肚子,磨磨蹭蹭地说疼,待骗过诺敏,却是去追孟古青。
孟古青正挽着哲哲回清宁宫,听到呼唤回头很是不解:“九阿哥有何贵干?”
福临抱歉地点头,眼中脉脉含情:“适才你可吓着了?是我手拙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幸而未曾伤了你,就是吉事了。”
孟古青笑了笑:“我只记得小八,您做了什么偏是不记得了。提个醒好吗。”
福临一呆,脸上现出一抹红色,随后自嘲的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表妹既是大量,我也再不敢提了,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