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牵扯到自己了,乌云珠惊惶地眨了下眼睛,思索福临所说的话。在想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试探自己。容不得她想太久,只有把这桩罪过安在诺敏身上:“爷别这么说,主子也是一时糊涂,别为外人伤了和气。好在皇上恩典,爷得了贝子之位,日后定能扬眉吐气,咱们且先忍着。爷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娘娘,天地长远,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儿。如今出了事,主子一定怕得很,爷理当去安慰她,我们都是女人,只有指望爷。爷好了我们才好。若爷也冷待她,你们必定不和,只会让外人得好处。”
福临一怔,见她贤惠至此,自己倒先惭愧起来,想到如今有孕在身的是她,他为想得却不够多,真是对不住她,这么想,便觉得她比从前更加可亲,不禁一把搂住了道:“你有这样的胸襟是我的福气了。我就依着你吧。”
“爷。”因为乌云珠不敢陪福临出去,便只能长话短说,特别提点:“只是主子向来恼我,当着爷的面免不得要说奴才几句不是。爷莫要往心里去。娘娘如今这样,顾惜不到你们。吵闹起来惹皇上怪罪。爷的贝子之位得来不易,倘若折了进去就是憾事了。”
福临又是点头,因见她这般知理,不似婢妾倒似良妻,安慰的一笑:“你这样待我,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报还的。”
他这便走了,低头赶路,本想去寻苏赫,却是走偏了,去到了清宁宫。
原还不觉得,抬头看宫门才发现是真的错了。不禁心叹对孟古青的思念竟到了不自知的地步,这样也能走来。因见苏布达嬷嬷已出来迎。忙止了步子,随口扯出理由:“烦请嬷嬷通禀,福临请皇额娘安。”
福临回宫的确该当向皇后请安,苏布达信了他,即刻报了讯引领他进去。哲哲为着昨日的事正在心烦,有点不想见他,却又念着福临着实不易而召了进来。
福临进屋前松动了襟扣,待行跪礼时便装作不小心地将它碰掉了,露出里面蜿蜒的伤痕。哲哲只看到一点开端已是触目惊心,眼圈红着问:“这是……”
“没事。”福临忙压住它。眉尖轻皱:“赶着回来伤口又有些裂了,流血太多有些头晕。不过并无大碍,皇额娘不必挂心。吓着您。儿子不孝了。”
“快起来吧。”原来福临经历了这般九死一生的事,哲哲的口气软了下来:“可去见过你额娘了。这次她又……唉,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福临挺直了背,严肃认真地回话:“蒙皇阿玛恩典。方才已经去瞧过了。请皇额娘恕罪,儿子本该先来看您。只是因听说出了事才先去见她。额娘能得轻罚,必是皇额娘也发下了恩典,儿子怎能不感激呢。儿子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都是您在照看,儿子才能全心全意地为朝廷立功。当中的苦心儿子是明白的。儿子对不起宸额娘。对不起小八,还请皇额娘周全。儿子并非无礼,实是不敢去见。”
他不去见。一方面是为了避祸,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苏赫诡言多辩。
这次海兰珠伤了脸,虽是嘴上不说,事后却对孟古青很有意见,因想着若是小八不送玉露水便不会被人趁虚而入。送玉露水的主意一定出自于孟古青。于此虽然只是联想,她却已经笃定了。虽然事情解决了。但她对孟古青的反感却不能消除。
苏赫多添些花言巧语,就能使海兰珠深信不疑。
福临知道这样的局面不便出头,总要借着他人才好行事。他要做知进退的好儿子,专把那霸道的事留给小八去做。小八必会护着孟古青,到时候和海兰珠只会越掐越厉害,皇太极也会不满。
他要让他们看到小八是忤逆的,而他却是孝顺的。
示弱是他向来的策略,他毫无意外的选择先迷惑哲哲。
哲哲只要瞧着他的伤便不忍心责怪什么了。叹气道:“你又不在宫中,有什么罪呢。只是你额娘不肯息心,总也……”
福临突然膝行爬得更近了,拦住了她的话:“皇额娘,说来都是儿子不好。是我不够孝顺,是我不够长进,如果不是我不够优秀,额娘便不须嫉妒宸额娘,不须嫉妒小八。皇阿玛待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
他欲言又止,哲哲却颇知皇太极处事不公。心想庄嫔对海兰珠下手也是被迫得狠了,对他又多了一分同情:“别总是跪着,伤口没好要好生养着,快起来吧。”
福临听得话意知道已经拿住了哲哲,心头一喜,又说:“儿子本想到毓庆宫外磕个头,既这么着,就在这儿拜过了吧。皇额娘总是体谅儿子,这番恩情,是儿子的福气。”
他卖乖成功,再同哲哲聊了一会儿。磨蹭着想探望孟古青。但始终不见侧屋有动静。
正有些难过,外边倒来了人。福临听到花盆底达达笃笃的有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很像是诺敏。心里积了火,扳过身子向外瞧。
诺敏穿着樱桃红的绞金丝对襟薄裙,小两把头上别着白玉簪,看上去俏皮可爱。只是嗔怒地皱眉,走得很急。竟是头一个。
后面的是娜木钟还有谨妃和佟嫔。
她们都是长辈,却被诺敏赶到前边去了,也都不怎么高兴。因进了院,谨妃和佟嫔站下了等着传见,娜木钟和诺敏先后闯了进来。
娜木钟今儿穿着莺嘴黄梅花缠枝滚金边薄裙,艳丽至极,头上的鸡血红点翠攒珠簪也比往常大了一半,俨然又回到贵妃的品级了。
福临看得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