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陈家的朋友,竟是有仇的!福临顿时吓呆了,他真真又害了皇太极一回,而且,连同大家都一并连累了。
这还不算,略停了一会儿,搜过包袱的山贼又有一个跑进来打岔,兴奋已极的抓着一个小锦盒。
是那盒东珠。福临一看便感到晕眩。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懂行,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即便是不懂行,东珠这般明润,若要教人瞧不出异样,怕也是极不容易。
三当家起身截住锦盒打开看了看,立刻便向皇太极飞斜了一眼,再对山贼轻蔑地笑道:“你这二愣子,不过几颗珍珠,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让别人笑话咱们都没见识。”他悄悄地朝门边的某人点了点眼神。
二愣子傻了,坚持地说:“可是那珠子特别的亮!”
三当家便顺手把那锦盒收进了袖里,再对大当家有几分耍赖的说:“大哥。这几个人未见得就是陈家的,还有蒙古姑娘呢。”
大当家拧住了眉,正要发作,门边的机灵小子突然叫喊起来:“大爷,老夫人找您过去!”
如此便搁置下了。大当家起身出去,而皇太极等人却被三当家安排先带到地牢里。虽是到那里,三当家却是温和地对皇太极说:“委屈老太爷和公子们了。”又对二愣子道:“带下去伺候软座,可听见了?”
二愣子一呆,却也很听话,引着皇太极他们去了。
因为有三当家的话,那些山贼不敢造次。
不过,纵便如此,身处于地牢之内终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当家亲自送他们入内,由于人多,关了几间屋仍嫌不够。三当家又偏挑了孟古青和图雅出来。笑道:“委屈格格同我去见一个人。”
他说得是“格格”,声音极轻却清楚极了。孟古青敏锐地眯起了眼睛,朝地牢里的众人看了看,便随他去了。
山寨的房子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孟古青绕了几处廊子便去到了一个清静的小院落。院子里有丫环正在扫落叶,三当家才进去那丫环便停下来唤道:“爷回来了,奴婢去叫夫人。”
三当家摇头,又对孟古青和图雅道:“随我来。”
他那蒙古女人正在屋里做着女红,孟古青刚进去,她便呆住了。
孟古青看她似在回忆。有意等了片刻,见她的表情转为惊喜,以蒙古礼节相见:“见过夫人。”
“阿艺思?”蒙古女人看她眉目很像另一个人。唤出名字来,意识到不妥又忙改了口:“你是阿艺思格格的什么人?”
孟古青可以确定为旧相识了,因阿艺思是她的母亲,而这个女人明明白白的叫了出来。
看她不过三十余岁,口气倒很亲切。孟古青有意试验,便用蒙语问道:“我是阿艺思的女儿,你又是谁?”
女人顿时哭了出来,羞愧地起身跪在她的面前:“奴才见过小主子,我是斯琴,二十年前我是阿艺思格格的贴身侍女。”
完全陌生的名字。孟古青确定没有听阿艺思说起过,摇了摇头。
斯琴越发难堪了,却是无颜以对的叩了个头。又说道:“是奴才对不起主子,二十年前是我自己偷跑的,我该死。”
斯琴很小便在阿艺思身边服侍,直到二十年前她迷上了一个土特谢汗部少年,随他远走。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因着当初阿艺思苦劝她不要相信这个人。甚至动用科尔沁的力量去阻止她,却是以失败作为结局。斯琴坚持和他在一起。为了避免纷争跟那少年离开了草原,来到中原的两年后,由于身染痢疾遭到抛弃。
那时斯琴流落山西,垂危之际遇到了三当家。因被他救起,便做了他的女人。
三当家姓何,却也不是汉人,而是用谐音取的姓。他的父亲原是赫舍里氏,早年在辽东跟人做过珠宝买卖,所以精通满语及汉语。后来因病而逝,留下了孤儿寡妇。那时战乱极是厉害,于是,他便改作了何姓,和母亲游走中原。因着母亲是蒙古人,所以他亦通蒙语,母亲去世后,他因念着汉人的情谊便不愿投军,四处漂泊。
那年在山西他遇到了斯琴并救下了她,而后一起被捉到大狼山上来,因着斯琴和大当家的母亲投缘,之后大当家不但饶了他们的性命,拉上二当家和他一起结拜为兄弟。何当家和斯琴由老夫人主持婚礼,成为三当家之后便安顿了下来。
这便是十余年来的经历,却是瞒骗了大狼山上的人。孟古青极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因瞧着斯琴手上做的长裤似是男子的,论短长却又不似做给成年人,便问:“嬷嬷,这是给你们的孩子做的吧。”
斯琴听了这声称呼便知道孟古青已原谅了她,十分欣喜地应道:“奴才有一个儿子,现下已十四岁了。我这就叫他出来给您请安。”
何当家在一旁守着,却是脸红了。忙对妻子说:“那小子到外边野去了,你先跟小主子说话,我去寻他。”
说罢,他便对孟古青打了个千,踅身而去。
孟古青也有许多话要说,有他在场确是不便。待何当家出去,又对图雅投望了一眼。图雅便出去守门。
房里没了别人,斯琴忙又跪了下来,哭泣道:“小主子,是奴才对不起主子,当初我不听她的话,真是后悔呀!主子一定恨透了奴才。”
孟古青忙着扶她,又主动倒了杯水递去,见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心知旱地水源极是珍贵,她正身处苦境,有些话倒不忍说出口。
这些年,阿艺思对她连一个字也没有提过,真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