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夫人告诉出来,腊梅将铜盆往春红怀里一塞,硬是夺过种夫人手里的食盒,笑道:“这等事,哪里用得着夫人,还是我去吧,夫人也累了一天,快进屋歇会儿。”
种夫人也着实是累了,听她说的实诚,便由着她去。
腊梅提着食盒一径来到小朵家,叫门,小朵出来迎的门,见是她,满面笑容,招呼她进屋坐,腊梅却不进去,说夫人有话吩咐,只叫令氏出来说话。
令氏正在院子里走动,听闻,便走过来客气问道有何指教。
腊梅便傲慢说道:“夫人赏来的饭菜,便宜你们,别不知好歹,只管让你家闺女勾引我们少爷,多少人说你们母女闲话,原本我都以为是她们混嚼毛胡说,不过再细瞧瞧你们举止,却真是不得不让人生疑,只老实过日子便倒也罢了,何苦来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到处卖骚弄钱,分明哄的我们少爷分不清南北,不过也是借此弄钱罢了。”
令氏听她之言,气的浑身直哆嗦,可她一向教养却不容许她与一个下人对嘴对舌,只红了脸扭身便走,正撞上出门的顾五,便颤声道:“你去赶她走。”
顾五是在屋里听见腊梅的叫骂声,猜着令氏不会跟她拌嘴,这才匆匆走出来,闻言,上前一步,双手叉腰,上下打量腊梅两眼,便是一声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个不入流的下流胚子,却也好在这些正经人跟前说三道四,快夹了你那叼嘴,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来。一个烟花柳巷出身的贱货,也来要这些好人的强儿!真正是天大的笑话!”
腊梅见顾五上来便揭了自己的短处,一时气的无话可回,便是流泪道:“你也不过是个下贱货,何苦来骂我,大家不过是一样的人!”
顾五正要开口骂,一旁的小朵实在听不下去,上前拉住顾五,劝道:“婆婆,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腊梅姐只是与我有气,并不是故意编派人,她原也不是那样的人。”
“就你还替她说话!也不听听她说些什么!依我看街上那些传闻,搞不好不是她杜撰出来的!今儿竟然上门来挑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说种夫人好知书达理一个人,怎么教出这样的下贱胚子来!赶明告诉她实情,赶紧卖了了事,一付臭皮囊罢了,若想给儿子纳妾,哪里不得良人!”顾五嘴巴并不饶人,接着骂道。
小朵见劝不住顾五,便把腊梅推出门去,笑道:“姐姐,走吧,我家这个嬷嬷好厉害嘴头,连我娘都要让她三分,改日我给你赔不是去。”
腊梅本来想借送饭这机会好好羞辱她们母女一番,也好叫她们知难而退,别再缠着少爷。没想到便宜没占着,倒被顾五揭了老底好一顿辱骂,也自是讨个没趣,又终究是个大姑娘家,脸皮薄,一时受不了,丢下食盒,捂着脸呜呜哭着跑开了。
顾五见她走了,犹且不足,立在门阶上,冲腊梅背影跳脚骂道“什么东西!也敢上门来叫教训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行啦,婆婆,口下留德,她这个人是个直肠子,都是因为我多嘴的缘故,种夫人要遣她们离开,这才恨上我的。这也怪我,依我自己心肠揣测别人,想着她和春红姐姐必也不喜欢与人为奴,想要自由自在生活,哪里想到我不过一厢情愿,并不了解她们真实想法,这都怪我,她恨我也不无道理,以后再不敢私自拿别人主意了。”小朵劝着顾五,拉她回来。
顾五因笑道:“你们母女,一个脾气,遇事不责怪别人倒也罢了,总是先说自己不是,好像天底下的亏都该着你们吃一般。”
“休说这些,这些天在城里银铃儿姐姐家吃的大鱼大肉腻的慌,你不是说要蒸个粉团青菜与我爽爽口么?快去蒸呀,我帮你的忙。”小朵拉着顾五进厨房。
顾五这才消气,伸手指指里屋,悄声道:“去哄哄你娘去,她最厌恶别人这样说她,偏偏总是有这样谣言,想必是真生气。”
小朵应着,走进屋去。
令氏正伏在被上轻声抽泣,听闻帘子响动,拭泪抬头,见是小朵,嘴角露出苦笑,哑声问:“她可走了?究竟是为何又要如此编排于我?”
“娘,不要生气,小事一桩,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正正当当做人,管她们怎么说呢!就比如虎子娘,先前恨我们恨的咬牙切齿,视咱们为眼中钉,处处为难咱们。现在怎么样?终于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对着你又是磕头又是摸泪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依孩儿瞧来,这样的人多的是,不过是笑人无,恨人有。不值得跟她们这种人认真计较。”小朵轻声劝道。
令氏拭泪,哽咽道:“这些道理,为娘怎会不知,可为娘自诩这一生清清白白,宁肯舍弃你,也要顾全名节,到头来竟还落得如此一个名声,你倒叫我如何能接受!”
“娘,不要难过,等给爹守完了孝,咱们就搬到城里去住,去京城也好,那边邻里街坊走动不勤便没这样烦恼。”小朵展袖给令氏擦眼泪,苦劝道。
令氏将她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上天对我不薄,自从你爹爹走后,亏得有你在我身边支楞,否则为娘这条命早就断送了。”
小朵只好温声苦劝,好容易劝得令氏止泪,扶她出来吃饭,娘便刚出里屋,只听院子里传来麻氏哭声儿。
令氏便又是一惊,疾步出来,叠声问发生何事。
“朵儿她娘,我求求你了,三良在世时,总算对你不薄,富贵富财可是种家的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