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电视的新闻在播音员标准的播音腔下不断地跳动,一幅幅或是壮阔或是诡异的画面不断划过,吸引着唐糖少不经事所以并不懂得恐惧的乌溜溜的眼球。
地大物博的汉王朝这片奇幻大陆上几千年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这些让人司空见惯的事件,当年的几大界族的旷世之战都过来了,何况这些小打小闹?唐纸虽然出生乡村,在父母们的影响下对这些也早已见怪不怪,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上车前买的那份杂志。
这是一份王朝著名的医学杂志,名为《汉唐百症》,在上车前从一位卖书的老翁手中买来的,并非是最新的一期,看上面的日期记录,已经是半年前发行。之所以会买这本杂志,不是泥菩萨过河的穷哥哥要照顾老人家的生意,是因为这份杂志里最大的篇幅,描述的是汉唐王朝历史上最诡异的绝症——“灵死病”。
十年前,这种名为灵死病的疾病一夜之间在汉唐王朝爆发,引起了巨大的惊恐。一旦患病之后,手肘上会出现一条黑色手环般的线条,这条线条会渐渐形成一朵类似于牡丹的图纹,当图纹完全形成,患者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最终化成为一滩绿色的液体。具体病发时间因体质而异,一般都是三四年左右。
此病爆发后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里,患者已经累计达到了百万之巨。在其刚刚爆发时候的,整个汉唐王朝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最主流的推测是已经沉寂了数千年的魔神再度苏醒,其身上的恶气流到了人间,但是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而关于其起因,整个王朝至今也没有定论。不过唯一庆幸性的是,如此恐怖的恶疾,并不会传染,而这个特点,也正是王朝没有因此直接崩塌的根本所在。
此病爆发之后,王朝应对很及时,迅速下令成立研究团队,加上民间自发形成的团体,一时各种治病的手段层出不穷,各大派别都力图找到治愈此病的方法。然而无论是神术、精灵术、魂法、还是慢慢发展起来的现代医术,所有的研发都无济于事,黯然收场。
五年前,随着灵死病患者相继离世,原本丞待救援的人们已经命丧黄泉,也没有新患者的出现,恐慌便也随之慢慢消失。当王朝政府于五年前的六月十三日通过宣布灵思病患者已经全部离世之后,这场恐怖的灾难,就像一刮而过席卷了王朝的台风,随着百万人的死亡而一去不回。
王朝的生活又慢慢回到了正轨。人们口中依然偶尔会提到这次痛彻心扉的经历,以及医术史上的未解之谜和奇耻大辱,但一切也都只慢慢沉浮在了记忆里,早已于现世中遗忘。
罪恶已被遗忘,繁华仍在眼前。
唐纸慢慢合上了杂志。
他看了一眼自己长袖遮挡下,又套着的一个黑色护腕,在下方,就有一根那样的黑色线条在生长,这根线条在过往几年已经渐渐形成了牡丹花的花茎,再持续下去,就将是朵朵花瓣成形。
他年轻的眼神中一抹黯然。
他是灵死病的患者之一,或许,也是王朝最后一位健在灵死病患者。
整个王朝都没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他的父母健在时即便是付出了无数心血,当然也不可能解决此病。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治疗的土方法起了效果,他十年未死,活到了如今。然而倒计时的秒表,只是盖上了一块黑布,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袋上旋转走动。
“无药可治。”杂志的文章最后,醒目的四个大字,和十年里他的亲身经历之间完美的融合,成为了他人生路上一条看不见的悬崖,随时,都会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吞下他下一个脚步以及整个身躯。
他低头看着自己不过六岁半的妹妹,眼中满是疼爱和不舍。
唐糖干净但是明显布料粗糙的短袖上,胸口处有一个灰色的小猫图纹,那下面,则是一颗单纯稚嫩,但是却饱受折磨的心脏。
唐纸眼神变得万般温柔。
他和妹妹都是天神的弃子。自己得了灵死病,不知寿命还有几年。而妹妹的心脏有问题,会间歇性地发病,虽然这些年来总共只发作了三次,可每一次发病,妹妹就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谁也不知道,这离奇的病症会不会在某一刻唤来死神。
硬座车厢中这些沉浸在各自世界的普通群众们又如何知道,看起来年轻茁壮的一对兄妹,实际上,各种绝症?
“娘,您说皇都里一定有人能治好我们的病,妹妹和我的病,真的能够治好么?你说舅舅会想办法,可是,真的能有办法么?”
唐纸揉了揉有些看书看得酸涩的眼睛,困倦地看向了沾上灰尘而模糊的窗外,双眼中填满了年少但对旅途和人生的倦惫,对未来人生的茫然,还有,对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双亲的无限思念。
不知不觉,少年的眼角慢慢湿润……
长途蛇车带着他们穿过了一片山洞之后,一座形态奇异,独树一帜的巍峨山峰,出现在了唐纸视线的尽头。
山峰竖立于群山之中,状若一只手掌,五指朝天。山上生长着的几棵挺拔的苍松,是其唯一点缀。山体看似平齐的每一寸结构,却都仿佛又纂刻着让人心生崇敬的无上神威。而定睛细细看去,仿佛能看到五指之上,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繁琐大字,上面凝刻着无上佛威。隐约之间,他似乎一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