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纸恍惚看到,天空中还飘舞着一面不甘的金黄旌旗,上面写着四个狰狰大字:
齐天大圣。
车内不少人都在看向窗外,然而仿佛没有人注意到了这座与众不同,雄奇诡异的山峰,还有这面一闪而过的旗帜。
来自乡村的单纯少年好奇地偏了偏头,而后不以为意地合上了倦惫的眼睛,滑入了深层睡眠之中。
……
实际的时间没过多久,睡着的唐纸则感觉已经过去了似乎好几个小时,车内突然传来了一位妇女痛苦的呻吟声,呻吟连绵不绝,痛不欲生,直让听者揪心。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车厢内很快在这呻吟中变得一片嘈杂,大呼小叫的声音把唐纸也给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人头攒动,大家都或坐或站地在朝着声源处张望着。
唐糖这个小姑娘也踩在座位上,垫着脚丫好奇地朝后方探着脑袋,但是涌动的人群还是远高过她,她只能着急地左摇右晃,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让一让!让一让!”女乘务员迅速地赶来,从让开的人群中跑过,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唐纸隐约间从听到几句“生孩子”之类的词汇。
“生孩子了?有人要生孩子了?”唐糖好奇地转头问哥哥。
“你坐好,不准乱动,哥哥过去看看。”唐纸不安地蹙着眉头,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坐好,自己则跟在乘务员后面朝着车厢后方走去。
唐纸不算健硕的身子挤过人群才看到,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满头大汗地躺在三人一排的座位上痛呼着,身上盖着一位女乘务员脱下来的制服,从腹部凸起来的曲线来看,显然正要产子。旁边是几位束手无策的乘客,从他们刻意拉开的距离来看,和这位妇女显然并不认识,只是恰好邻座。
“男性都靠边!男性都靠边,有没有当医生的?有没有懂接生的?!来帮个忙!”一位对于这种事显然也没什么经验的女乘务员着急地大喊起来。她没有询问有没有人会神术——要是会神术解决此类问题易如反掌,之所以没问是因为他们乃是硬座蟒车,所装载的客人基本都是平民,况且,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乘坐蟒车这等廉价且拥挤的交通工具?
“我会!”四周第一时间没人应答,片刻后唐纸年轻而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挤过闹哄哄的人群,露出他略显单薄的身子。
他卷起了袖子,不给这几位乘务员七嘴八舌质疑自己这个年轻男孩的时间,连忙说道:“我妈妈生我妹妹的时候我就在,前几年我王婶家生孩子,大半夜找不到人,也是我妈妈带着我去帮的忙。”
在几位乘务员有些犹豫的目光中,人群后方唐糖踮着脚尖踩在座位上,手合拢在嘴巴前形成一个喇叭,大声地嚷嚷道:“我可以证明!生我的时候就是我哥哥接生的!我哥哥他会!他多才多艺什么都会!你们相信他!”
没人在意这个小女孩嘴里的胡言乱语,唐纸看着这位妇女痛苦的脸色,着急道:“别等了!你们去帮我打下热水,还有拿毛巾,快点,可能是难产了,会出人命的!”
说完唐纸主动地向前靠拢,几位焦头烂额的乘务员相视一眼,也便只能按照唐纸的意思行动。
唐纸才刚刚凑拢上来,他的神色忽然间僵硬。
因为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位妇女的脸色在青红变幻,身躯也在若虚若实,仿佛是一台老旧的录像带正在播放,画面极度模糊和闪烁。
“这是……”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开,自觉地留了一片空间给他们几人,所以看到这个画面的只有几位乘务员和唐纸。
妇女的呻吟开始加剧,变成了刺耳的惨叫,两只手胡乱地挥舞,如落水的人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生的工具,周围的东西,桌面上的零食和矿泉水被打翻满桌满地,现场一片狼藉。渐渐开始吓人的场景下,没有人敢上前触碰她的身体。
更恐怖的画面接着出现。
她的腹部开始急剧地隆了起来,似乎有一尊高塔在她腹内伫立起来,随着她痛苦地扭动,乘务员脱下来为她遮盖的外套身躯的滑落在一地的零食碎屑上,露出了她仿佛沙袋般的小腹。
有团奇异的物体,在她体内不断地耸动,如同有只放大了很多倍的癞蛤蟆,在里面不断地跳跃。
更加剧烈的痛苦猛然上涌脑海,让妇人大脑刹那空白,随着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嘶鸣之后,双眼翻白,猛地陷入了昏厥之中。
人们没有反应的时间,这片刻的安静只是前奏。
众目睽睽之下,一根婴儿细小的手,豁然从妇人的腹部穿透而出!哗啦红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