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是个决断清楚,赏罚分明的人。
北镇抚司的齐指挥使最近着了风寒,一直在家中养病,那便不用牵连。
如今在北镇抚司能管事的就是吕同知和汪镇抚使,他只管找这两个混账东西问话就是。
虞千户僵硬着背脊,一路保持微微躬身的姿态,恭恭敬敬将王公公送出北镇抚司。
直到一群小内侍和侍卫簇拥着王公公的车驾走远了,他才直起身子,长舒口气。
一阵夜风吹过,虞千户顿时打个哆嗦,惊觉背后一片冰凉,竟是被冷汗湿透了。
他是武人,王公公刚才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的时候,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说祭祀不该自己祭祀的鬼神,那是献媚。
王公公是在借此警告敲打他们。
顾真人的反应倒也快,立刻就顶了回去,说【见义不为,无勇也】,那意思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献媚,而是见义而为。
虞千户使劲搓了把脸,让自己在清冷的夜风中更加清醒一些。
说到底王公公才是他们最需要敷衍奉承之人,顾真人即便有些神妙之处,也不该因为她而得罪了王公公。
沉声叫来了两个心腹手下,如此这般地仔细嘱咐了一番,命他们即刻去吕同知和汪镇抚使家中送信。
等看着两人骑上马跑远,虞千户才发出一阵唏嘘:这段时间,从汪镇抚使到他们都有些太热血上头了。
石韵这边也在感慨,恶名远扬的王公公竟然是个文化人,不但模样有些文气,说话也文绉绉的。
系统,“人不可貌相嘛,况且人家皇帝又不傻,王若彧要是把奸佞贪婪都写在了脸上,皇帝也不可能用他啊。”
…………
第二天遵旨进宫,石韵便清楚感觉了汪镇抚使和众锦衣卫看守们身上的变化。
虽然还是客客气气,但态度上的恭谨和崇敬都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克制和疏离。
石韵不为所动,面色如常地上了马车,车后一队穿飞鱼服挎腰刀的锦衣卫骑马随行,乍一看还挺气派,其实都是跟着看守她的。
她在马车中不说话,外面看守的人也木着脸不出声,一路除了车轮辘辘和马蹄踏踏,就没有别的声音,感觉十分沉闷。
系统忽然出声,“我感觉有点饿。”
石韵沉默,她虽然能做到不动声色,其实感觉也不大好。
不过肯定不是饿,而是心头有点空虚失落的不适感。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毕竟她阅历丰富,这么点人情变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沉默一会儿后问道,“你又不需要吃东西,怎么会饿?”
系统自己也在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忽然有点饿。真奇怪——怎么会饿呢——还有点没精神——”说着声音渐低,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它是系统,不用吃东西,忽然会饿,确实是挺奇怪的。
石韵听出它是在认真说话,并没有开玩笑,便不再说话,随着马车的晃动皱眉沉思。
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后心里有个猜测渐渐成形,斟酌着开口道,“两岁,我有个想法。”
系统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说道,“哎,我有个合理猜测——”
石韵便道,“你先说。”
系统,“好吧,我先说。我猜昨晚王公公亲自跑来北镇抚司,敲打了这伙锦衣卫一通之后,吕同知和汪镇抚使就有点顶不住压力,想要疏远你了。估计还私下告诫了他们手下那些百户,千户,总旗,校尉们,不许他们再随意和你接触,你广收门徒的计划受挫。”
石韵,“嗯。”
系统又道,“他们对你的崇敬信仰一夜之间少了很多…………所以我就饿了。”
石韵捏捏眉心,两岁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却能听懂,叹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她总觉得两岁要的东西都没那么简单。
在上一个世界说是要录入几本古籍的内容,折腾得人仰马翻,差点跑断她的腿,最后才弄明白,两岁要的其实是一个上古大祭的相关信息,这个大祭古老神秘,威力巨大,用系统的话说,它是一种汇集并且转换信仰之力的媒介和方式。
那这次的羽人应该也有特殊意义,不止是了解蘼族造羽术那么简单。
她忽然变得野心勃勃,想要招揽一批手下,做一番事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意义凝聚精神力量的形式。
想要别人追随你,就要做到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成为精神领袖才是做领导人的最高境界。
现在看来,蘼族人会把羽人成为半神,不仅是因为羽人力量强大,还有很大可能是因为羽人能获得他们的信仰。
与主持上古大祭不同,作为羽人,这一次石韵自己就是众望所归中的【所归】,人心所向中的【所向】,是众多崇敬之情的直接接受者。
所以感觉也就特别明显——自从她开始走上称霸之路后(古月庵第一霸,三千营第一霸,北镇抚司第一霸),两岁的精神就越来越好,工作热情持续高涨。
就像人一样,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
而北镇抚司的称霸之路走到一半,遇到了挫折,戛然而止,两岁立刻就有了饿和没精神的感觉,这其中的缘由,只要脑子不笨,好好想一想,就能想出个七七八八。
石韵关心系统,“那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