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歆轻笑,不屑,扬起唇角蔑视蓝川伊楚楚可怜的把戏。但偏是瞧见她呕血的模样就不可控制地心疼了。高傲的气息消散,换上温和的神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花了几秒钟站到蓝川伊面前,将她抱上了她的车后座。
他开着她的红色跑车,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注意她。她千娇百媚地微微扬起下巴,颇为挑衅地回望逐歆。可眼中怨怼,一言难尽。之后无力地合上疲惫的眼皮,虚弱得仿似下一秒就会死去。
逐歆心惊胆颤,一时露出纠结复杂的神情,仿佛深陷痛楚构造的废墟之中。
原来,他真的惧怕死神。
“喂,你还好吧?”他试探性地呼唤。声音幽幽,低得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你们好,我自然就不好。”
逐歆见蓝川伊还能说出完整的长句子,放下了心头大石。但她随即而来的“胆小鬼”三字却将他打入了地狱。
往事纠缠不休地涌进他的脑海,像是永远都不会放过他。
蓝川伊虚弱地瘫在病床上,看起来是想郁郁而终。平静的模样如同冬日屋檐上的积雪,只管自己发光发亮,释放自己的冰冷。整个房间除了逐歆进门关门的声音,死气沉沉。
逐歆站在床边,眼底闪过一丝疲惫。而蓝川伊总是用眼角看他,眼神很轻很淡,但充满挑衅的意味。
“是胃出血,酒精破了胃粘膜引起的,问题不大。因为酒精也有杀菌的作用,胃粘膜会慢慢愈合的,不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喝酒了,也不要吃辣的东西,过一段时间胃粘膜会恢复的。”
“你也在乎我的死活吗?”
“如果你想报复我辜负你的话……”
蓝川伊无礼地打断逐歆说话。“如果我想报复你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能嚣张地跟我说话吗?或许,早就被毕航整垮了。”
“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在利用我吗?”
曾几何时,逐歆也用这样的语气问过蓝川伊。现在,蓝川伊同样丢给他一个问题。
“我没有。”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那样理所当然。我想没有人会怀疑逐歆的真实和歉意。但她却不依不饶。
“我是千挑万选的‘中华公主’冠军,我知道有很多有钱人想得到我,我也知道我是你的秘书,是你把我捧红,我应该知恩图报。我应该为‘神州’和‘天下’能够合作基建工程作出贡献。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可以把我贱卖!”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逐歆一字一顿地说,希望自己能问清楚,蓝川伊也能听清楚。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闲话,不管你是否真的对我不屑一顾,我喜欢你,我乐意。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打扰到你的家庭,我也知道我是你的眼中钉,但我已经答应离开‘神州’。为什么我愿意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却搞风搞雨?”
逐歆猝然接到鄙夷的视线,听得云里雾里,努力串联所有的情节线索。
蓝川伊学着青馥的语气:“‘毕家的门槛就算有百尺高,大小姐们也会想尽办法爬进去。’您的夫人真是聪明得可以,如果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拉皮条一定会令她发财致富。没人可以像她那样害人,而且害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应当!逐歆,我觉得我好廉价。你以为世上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被自己最爱的人出卖?所以我不会再傻下去了。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和青馥哪一个轻举妄动,我都算你是主犯、她是从犯,我当你们共同犯罪!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不然……你知道的。”
他扬唇,声音轻浅:“你误会了。”
她怒上心头。“你不要再糊弄我了!要是你继续伤害我,我保证我会做得比你更狠、更绝、更不要脸!”
逐歆怀疑自己听错了,只好苦苦吐出一个“好”字。
“毕少爷对我很好,以后你可以不用逼我离开了,我也不会……不会再缠着你。”
逐慰静静地听着她说的一字一句,一下子抽离了剧本,仿佛她说的就是现实。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真的痛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剧本里的逐歆干着一样的蠢事。可一瞬之前眼前那片悲戚的容颜,陡然笑靥如花。
原来,是那挺拔优雅的公子越过重重人墙寻来,眼中宠溺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当即面容一紧,眸内情愫莫名。眼看着她张开双手扑入毕海臣怀中,唇边含笑,美丽得就像璀璨的烟火。
烟火美丽,却不能抓在手里。
如你,如我,亦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