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姑奶奶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告辞?告辞好啊!”少女笑吟吟侧身,作出欢送的姿势,道:“老夫人慢走;姑奶奶慢走;表少爷慢走,请恕小语异常困乏,这就不远送了。”
百家旺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如丧家犬般灰溜溜夹着尾巴,低着头埋着脸走在了最前面冲出绿意苑去。老夫人还想摆摆架子,沉沉地扫了东方语一眼,甩着袖子重重哼了一声,才柱着拐杖走了。
夏雪待他们走后,立时惊奇问道:“语姑娘,你是怎么看出表少爷假装受伤的?”
“这还不简单。”少女懒洋洋撇了撇嘴角,眼睛一转,朝那边地上百家旺跌落之后,忘记带走的白布呶了呶嘴,闲闲道:“你自己拿那个布条看一看就明白了。”
夏雪闻言,立即过去拿了那布条起来认真看了一会,道:“难道这上面的血迹并非人血?”
东方语笑眯眯转了转眼睛,流丽目光随即漾出一室明媚亮色来,“除了这些血迹不是人血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破绽,你注意看了没有?”
“还有?”夏雪困惑地低头,又仔细看了一会,“我倒是没看出还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你看看这血迹漫染的均匀浓淡程度,是不是觉得很怪异?”少女随意指了指那点点血迹洒染的布条,凉凉道:“你说一个人受伤,布条绑在受伤的部位上面,什么地方的血迹最浓最鲜?”
夏雪眼神一亮,心里顿时茅塞顿开,声音透寒道:“当然是最接近伤口的位置血迹最浓最鲜。”
“这就对了。”东方语笑微微地指了指那白布条,漫不经心道:“可你看这布条,现在它的形状就是刚才百家旺缠在额头时的形状,可是它最外层的血迹,反而最集中最浓艳,这不是反过来了吗?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东方语扔了那布条,轻轻嗤笑道:“这说明这上面的血迹根本就不是从什么伤口渗出来的,而是人为在外面涂上去的。”
夏雪由衷佩服道:“语姑娘真是心细如发,这么一点细节都让你注意到了。当时在他家门口纠缠时,姑奶奶出来后,就与表少爷进去包扎了伤口之后再缠着我闹到这来的,没想到……。”
夏雪低低一声冷哼,继而微微笑道:“我还以为语姑娘之前真想给他们银子呢,原来你早有对策,怎么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承诺给他们银子,不过将他们当猴耍,逗逗他们开心而已。
“这件事,夏雪你可说错了,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给他们银子,我不想看到他们,只想散点银子息事宁人;怪只怪他们太贪婪了,我好心救济,他们倒是将我当冤大头了,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敢跟我要五千两!”
东方语说着,垂下眼眸冷冷一笑,嗤声道:“也真亏他们敢开口;既然他们贪得无厌,那我就干脆连一分都不给!让他们回去后悔得撞墙去。”
少女晏晏笑意里,明亮眼眸尽是一片冰凉的色彩。
夏雪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语姑娘,胭脂她人呢?我怎么一直没看见她,就连罗妈妈人也不见?”
听到胭脂的名字;东方语心下沉了沉,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淡淡看了眼夏雪,明亮眼眸里居然流漾出一分伤感来。
良久,她才幽幽道:“她们都在房间里面,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夏雪看见她心疼伤感的神色,心下蓦地一紧,随即迈步往里室走去。
半晌,她满脸震惊从里面悄然退了出来,难过地看着东方语,低声问道:“语姑娘,胭脂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东方语回头瞟了眼罗妈妈,缓缓道:“具体情形,让罗妈妈跟你说吧,我先进去看看胭脂。”
罗妈妈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方语纤瘦的背影,默默地走到夏雪身边,眯起双眼,开始小声慢慢讲述事情的经过。
了解到胭脂出事的事发始末,夏雪完全沉默了。
她深深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突然转身缓缓往外走,一直走到前院的空地上,才停了下来。
在罗妈妈惊愕的眼神里,慢慢地放软双膝跪了下来。
“语姑娘,对不起……胭脂,对不起……!”
威崖看见夏雪那一向平静的眼睛里充满了内疚自责与痛苦,一时愣愣傻住,半晌,似乎才想通什么,便也跟着走到外面,在夏雪旁边缓缓跪了下来。
罗妈妈见状,心下觉得堵堵的,立时又难受又伤感走了出去,伸手就要扶夏雪起来,“夏雪,你快起来吧,秀她并不怪你……”
夏雪轻轻拔开罗妈妈搀扶的手,缓缓道:“她可以不怪我,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你就让我跪吧。”
罗妈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话到舌边,她看着夏雪那平静却冰冷的脸色,又将劝慰的话给吞了回去。接着,她转身幽幽吐出一声长长叹息,那叹息声随风飘荡到夏雪耳边,在她心里无形又荡起了一层层看不清的涟漪,那波纹层叠里飞快织就一张密密的网,将夏雪网在其中越缠越紧。
“秀,你出去劝夏雪起来吧。”罗妈妈看见东方语自胭脂的房间走出来,叹息里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夏雪,“胭脂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她用不着惩罚自己。”
东方语只是淡淡地看了外面那并排而跪的少年男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