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城外的庄园规模并不大,只有二三十亩田地,五六家佃户而已,不过却建了一座小院子,极为雅静。
王丰快步来到院前拍门,过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小翠的大姐绿萝走了出来,倚在门边对着王丰冷笑道:“你来干什么?”
王丰道:“大姐,小翠是不是在里面?你让我进去看她一下吧!”
绿萝哼了一声,道:“既然赶她出来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找?我们姐妹虽非人类,却也不是平白受气的。”
王丰拱手道:“大姐,今日之事的确让小翠受委屈了,我就是过来让她出气的。”
绿萝叹了口气,道:“罢了,小翠自己在里面等你,我巴巴的拦着你做什么?你进去吧。”
王丰大喜,跑进院子,大声喊着小翠的名字。就见小翠早已经在凉亭之上等着了。见了王丰,小翠也自欣喜,二人紧紧相拥。过了片刻,王丰才涩声道:“小翠,你这是真的准备走了吗?”
小翠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道:“我计算时日,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多待一天,日后就会少相聚一天。缘分早早用尽了,真正的离别就会到来。相公,我也是怕你伤心,所以今天借着爹骂我的由头先跑了出来,让你能有个准备。”
王丰紧紧地抱着小翠,不敢有片刻放松,口中急促道:“小翠,我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了。不要走,好不好?我宁愿一辈子穷困潦倒,劫难重重,也不愿与你分开。”
小翠摇头道:“我又怎能忍心看你一生困苦?况且你现在说的轻松,但等日后真的上无尊亲,下无子息,一事无成,三餐不继之时,恐怕就将痛彻心扉了。相公,暂且别离,以图两相安好,今后又能年年见面,不是更好吗?修道之人当知天命,不可逆天而行啊!”
王丰顿时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抱住了小翠。
二人缱绻了一阵,就听小翠道:“近来朝中党争不断,自从张老相公致仕之后,新党日渐凋零,爹暂且离开朝堂也是一件好事。我之所以故意打碎了白玉瓶,是因为这个瓶子乃是岭南西道的蒲总兵送给爹的,是真正的赃物。那蒲总兵见蔡党势大,已经暗中投了过去。若是还留着这件东西,那才是招祸。如今证物没有了,爹虽遭弹劾,但最多会被贬官而不至于下狱治罪,我们一家人也可以趁机离开京城这个未来几年内的大漩涡。”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如此费心为全家谋算,爹还那样呵骂你,真是委屈你了。”
当夜王丰便在庄园之内住下,并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与小翠两姐妹吃了晚饭。绿萝对王丰的厨艺赞不绝口,直呼好吃。
吃过了饭,王丰如往常一般开始练习导引之术,绿萝在旁看了一会儿,轻声对小翠道:“妹夫既要修炼,又为何使用如此粗陋的法门?你将我族中之法随便传他一篇,岂不强过百倍?”
小翠摇了摇头,道:“族中的法门大多只适合我们狐族,人类学来反而事倍功半。况且若被母亲或是其他族老得知,反而会生出波折。再说相公本是红尘富贵中人,既然并无成仙的希望,又何必横生枝节?”
绿萝闻言,也摇头不语。
待王丰修炼结束之后,自去与小翠安睡。次日一早,小翠对王丰道:“相公昨夜未回家,爹娘必定担心。你可立即回去宽慰爹娘之心,不过却不要说我在这里。”
王丰这才起身往城里赶去。王母果然派了许多人在到处寻找王丰和小翠,眼见王丰回来,王母喜极而泣。王丰安慰了王母一下,随后道:“小翠离开,我心情不好,这段时间想住到城外庄园中去静一静,还请娘成全。”
王母见王丰态度坚决,这才同意,道:“叫金莲和金藕两个丫头去照顾你。另外,你今天还是先去国子监上学,等到晚上见过了你父亲,再搬去城外吧。”
正说之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一名中官、一名大理寺主事、一名御史台的官员带人闯了进来,宣称奉命搜查王太常收受贿赂的证据,官差如狼似虎地闯入各个房间之中翻找了一遍,虽然翻出了许多财物,但却都能说清来由。
一众官差见并未找到大件赃物,这才悻悻离去。
经此变故,一家人都心中惶急难安。王丰见王母脸色苍白,只得派人去国子监告了假,留在家中安慰王母。
到了午后,王太常终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进了门看了王丰和王母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躲进了书房之中。
王母十分担忧,拉着王庋问。过了好一会儿王太常才开门让王母和王丰进去。王母再三追问,王太常才叹息着说道:“今日朝中极为凶险。岭南西道的蒲总兵上书指证我向他索贿,陛下于是派人来家中搜查赃物。幸亏那白玉瓶已经被小翠打碎了,官差搜不到物证,这才使我逃脱一劫。饶是如此,蔡党依旧群起而攻,说我私德有亏,不宜再做太常卿。陛下听信谗言,将我贬官至江南东道的台州府去做知府。从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一下子贬为了正五品的地方官,十几年的心血付诸流水,思之着实令人伤心啊!”
王母也是感同身受,急忙在旁劝慰。王丰却觉得没什么,知府啊,那可是地级市的一把手,这官儿也不算小了。当然,从高官变成了地市级确实是让人郁闷,但总比被一撸到底好吧?而且比起在朝中捧着卵子度日,整天与其他大佬相互倾扎,还不如去地方上做些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