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潜审视着流风半响,只见他眉目虽犹自带着fēng_liú之态,可是眼中的热诚却是无法骗人的,当下点头:“当然可以。”
流风笑:“可是你的手下却不想要我。”
叶潜闻言蹙眉,沉声道:“你若真要参军,自然可以留下。”
流风听了,点头道:“好,那我谢谢你了。”
叶潜淡道:“那倒不必,你既有保家卫国之志,上阵之时多杀几个南蛮便是。”
流风望着叶潜,沉默了下道:“我不叫流风,我叫孟宗宝。”
叶潜点头:“好,孟宗宝,我记下了。”
流风犹豫了下,终于又道:“你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是我的家乡。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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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潜所率领的骑兵一路南下,无坚不摧,所到之处,南蛮散落部队纷纷南逃。一路行来,待行军到大炎国边境时,清点人数,此时除从敦阳城出发的骑兵外,增加步兵一万人之多,这都是当地的义士自愿参军的。
此时卫将军史镇率领所部属的残余骑兵终于追赶上叶潜,两军并作一处,稍事休息,便重新出发。这一日,他们整顿军队出发,行至晌午时分,来到一处村落。叶潜举目望去,只见这处村落房舍坍塌,在烈火中缓缓燃烧,村庄内血迹遍地,死尸横阵。
叶潜皱了皱眉,命人查看,待探子回来汇报,果然如所猜测的那样。这个地方是边境的小村庄,隶属于大炎朝治下,可是如今已经被南蛮残部洗劫一空,村中男女妇孺,几乎没有活口。
叶潜紧握着手中剑,双目沉痛。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他叶潜既然奉命出征追击南蛮,便要将他们彻底赶出大炎朝境内,让他们几十年内再也不敢轻易犯边,让他们永远没有还手之力。
小时候的他,是为了自己活着,稍大一些,他几乎把全部的心都倾注在那个女人身上,可是如今呢,看着黎民遭殃百姓失所,看着这满目疮痍战火燎原,他方知天下之大。雄鹰原本应该有更为高远的天空去翱翔,怎么可以一直局限于一己之悲怆。
一旁的史镇骑马跑上来,与叶潜齐马而立,远观那个在战火中燃烧的村落,他痛恨地骂道:“这群南蛮子,太过可恨!”
就在此时,忽又有探子回来道:“启禀叶将军,这个村落中发现尚有活口。”
叶潜闻言挑眉:“哦?”
探子语气沉重,回答道:“是三个孝子,最小的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大的看起来有四五岁了。他们被家人藏在地窖中才躲过一劫,如今整个都吓呆了。”
叶潜挥鞭驱马上前,对史镇道:“走,过去看看吧。”
走到那个村落时,入鼻的时候让人心痛的血腥和烧焦的味道,就在这残和未烧尽的火堆中,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用着干净却惊惶的双仰视着过来的这些人。
叶潜皱眉望着几个孩子,翻身下马,来到其中最小也最瘦弱的那个面前,蹲□温声问:“你几岁了?”
那个孩子瑟缩了下,开始害怕,后来感觉出叶潜并无恶意,终于大着胆子小声回答说:“我三岁了。”
三岁?叶潜记得朝阳公主的儿子阿狸也不过才两周半,可是阿狸却长得比眼前的男娃要高一些,也更为肥嘟嘟的,哪里会像这个小娃儿一般枯黄瘦弱呢。
他目光落在这个男孩的唇上,只见那唇惨白仿若没有血色,不由得在心里一声叹息,想伸出手去安慰下这个男孩,不过手一伸出,发现他眸中顿时流露出惊恐,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为平缓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犹豫了下,瑟缩着道:“我叫阿穆。”
叶潜又柔声问:“你的父母呢?”
男孩听到这话,一下子呆住了,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在清澈的眸子里打转。
一旁明显要瘦高一些的男孩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叶潜,硬声回答道:“他的父母已经被蛮人杀死了。”
叶潜抬头望向那个男孩,却见那个男孩神情孤冷,眸中隐隐有痛恨之色。
男孩见叶潜看自己,又道:“我们三个的父母都死了,我们现在是孤儿了!没有任何亲人了。”
他的声音很响亮,仿佛一种控诉和痛恨,回响在这个空旷惨淡犹自燃烧着火堆的村落里。
他的话说完后,一旁两个男孩都忍不住低泣起来。
叶潜凝视了他们半响,这一刻,看着他们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忆起了幼时的那个自己。
他沉默了半天后,终于郑重地伸出手,温声道:“我叫叶潜,是大炎朝的南征将军,我现在没有妻儿。”他停顿了下,终于缓缓地继续道:“以后,也不会有妻儿了。”
几个男孩听到这话,不解地望着叶潜。
叶潜忆起那一天在承光殿外看着朝阳公主一家的亲密,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继续道:“我注定此生无出,孤身一人,你们是否愿意当我的儿子?”
较小的两个男孩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最大的那个男孩,怀疑地盯着叶潜,冷笑了声道:“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
叶潜摇头,坚定地承诺道:“我会待你们如己出。”
男孩盯了叶潜半响,见他眉目坚毅认真,并不像说笑,终于语气软下来:“你是说真的吗?我们只不过是战乱中无所依附的孤儿罢了。”
叶潜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