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
我的目光终是停在了月牙儿的脸上,月牙儿的嘴角应该是挂着鲜血的,只是因为月牙儿本来身体之中的血液便是无色的虚空之血,所以根本看不到半点的颜色。
“大哥哥……”月牙儿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但是在我的耳中响起却如同一道狠狠炸开的九天之雷。
月牙儿……,我本是想呼唤月牙儿的,也想弯下身子去扶起地上的月牙儿,丫头的小脸上也满是血污,胸口处一个细小的孔洞,洞穿了衣物,只是我现在却如同痴傻一样,仿佛忘记了动作,就像是深度的阿兹海默症的患者一样,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否还有手脚挂在自己的身上。
月牙儿的声音终是越来越低的消失了,小脸也重重的跌进了脚下的血污之中。
我的目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月牙儿的脸上移开的。
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插在距离月牙儿不远的地方,黑红相间的样子,煞是好看,只是这棍子此时却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却是插在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的胸口。我认得,猿王的仙器,傲天。而那另一半却是插在猿王的胸口之中。
猿王正在看着我,眼神之中没有多少的悔意,甚至很平静,就好像那疯狂流逝的生命并不是他的一样。
不要!
我终于想起了自己。
我动了,身后捞起月牙儿,然后冲向猿王。
我的手颤抖着摸向了插在猿王胸前的半截傲天上。我不能拔出来,因为那样只会让猿王死的更快,所以我只能是努力的用自己手掌能够抓到的一切去堵那顺着傲天狂喷而出的鲜血,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猿王终是倒了下去,眼神平静,但是倒下的时候却终是有了一抹不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突然在我的眼角出现,一闪而逝。
我抬头追寻那道冰蓝色的时候,却是看到了绾灵心,绾灵心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泊泊的鲜血正在胸口处喷出,另一只手,却是遥遥的朝着我的方向。
我冲到绾灵心的身前,手掌没有半点犹豫的按在了绾灵心的胸口之上,灵力也在瞬间爆发,属于神境七重的浑厚灵力如同洪水一样,咆哮着冲入绾灵心的身体,却依然不能阻止哪怕一点绾灵心胸口位置喷出来的血液。
“答应我……”绾灵心的嘴唇在我的耳边颤抖着,声音却是渐渐的消失不见。
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咆哮着,抱着绾灵心冰凉的身体站起。
地府本来灰白色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黑色之中还夹杂着一抹暗红,就像是鲜血混合在了黑暗之中,妖艳、诡异、致命。
我在战场上不断的穿梭着,拥有者神境七重的实力,让我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致,只是一个瞬间,整片战场便已经被我走了一遍。
我的身边摆着几人的身体,不,应该算是尸体,只是我却根本不敢,也不想那样去叫他们。
青衣,地府之中认识的第一人,一直以来都被我以花里胡哨嘲讽的花里胡哨的男人,也是这片战场之中最后给我留下一句话的人。
“你本可以……”
我不知道青衣说的是什么,现在的我只是在拼命的记忆着每个人说过的话。只可惜,需要我的记得的话却是太少了,只有三句。
沁芯倒在青衣的身边,两个人的手掌握在一起,很用力,沁芯的小手在青衣的手掌之中已经呈现出了一抹缺血的白色,面对如此粗鲁的动作,沁芯的嘴角却挂着笑容,倒下的时候,双眼也是定定的朝着青衣的方向。
小七很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双臂张开,如果不是这片战场,或许他正在做梦,做一个正在飞翔的梦。
小七的身下压着一个人,是小白,小白的手掌环在小七的腰间。
小七在我的心里永远是一个孩子,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几乎让我忘记了小七早已经是一个男人,甚至是一个比其他的男人都要孤独的多的男人,他的世界之中除了我们,便只剩下杀戮,而现在他终于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却成了最后一刻。
小柔的长刀立在他的身旁,笔直向天,小柔身子斜斜的挂在长刀上,如同一尊雕塑一样。
刘结巴的天狼弓安静的躺在泥巴之中,一身的污垢,如同此时的刘结巴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
机械的重复着,希望能够凭借着这样的不断重复找到发生这一切的答案。
天空的颜色开始快速的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整片天空都已经变成了黑红相间的颜色,即便是目力所不及的远方,也丝毫看不到一点原本的灰白之色。
死气开始在各处升腾而起。
我跪坐在战场之中,身边是一圈身体,到现在我还不敢去碰他们,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去。
我的灵识却变的异常的活跃,灵识不断的扩张着,只是瞬间,便已经笼罩了眼前的这一片天地。
魂族大营,一片死寂,死气腾腾。
常山城,城中数百万人口,无一幸免,转息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浓郁的死气让那些本来幸免的植物都是瞬间枯萎。宽大的街道上四处奔流的全是哗哗作响的血水,朝着远处的护城河的位置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