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解开上衣,把一双宽宽的袖子静静在腰间打了个死结,又撩起了前后衽压在了腰带里,这样他就算是做好了准备,不会在跑动跳跃的时候制造出很多不必要的声音。

接着他又一把一把捡起了地上的短刀。他至少插了五把短刀在他束衣的腰带里,这还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几把好的,地上的刀粗略一看大概有十二三把的样子,只不过看上去虽然多,却多是一些廉价的货色,有些刀的刀身不止风锈地变钝了,甚至连鞘的吞口都损坏了,刀在鞘里只是稍稍斜了,立马就要滑出来。

这五把看刃看鞘都还不差,他在腰后别了三把,腰侧各有一把,腰前则是一把也没有。

一个人在夜里摸路,那么必然是不能大摇大摆的,这个时候他就必须要像活跃在夜里的猫儿一样,躲在阴影里猫腰而行,还要走墙头上的捷径。

这必然不是个容易的活,便是一掌长短的短刀,别在腰前,也是他的阻碍。

最后他与叶白柳对了一眼,两人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话。

桂月从屋廊上跳下了草地,脚下踩着水地左右扭头去看,四下无人,桂月来到之前那个男人逃遁而去的地方。他的身手确实灵活而轻巧,白墙不高,他只是蹲着一跳,双手就攀上了墙头,脚在墙上一蹬,整个人便轻松地翻上了墙头。

桂月最后回看了一眼院子里,溜下了墙头,没有一点的声音。

屋下四处扭头去看的叶白柳收回了视线,刚好只看见了桂月的影子翻身下了白墙,不见了踪影。四下还是安静,他们计划的事情也按照他们预想中的那样一步一步地走着,可是为此,叶白柳却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意思。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眉宇拉紧,只觉的夜愈发地重了起来。

一阵风吹动了廊上悬着的笼灯,笼子悠悠地转动了,叶白柳此时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他一下子低眼过去看。原来是一片的光影在木廊和墙纸上晃动。

他抬头看向了这一片光影的源头,看见了一颗颗吊在灯后的透明的圆球,圆球的下面还吊着约两三指宽的各色丝锦做的条带子。

只有琉璃做的圆球才能如此和水一般的透明,一眼就能看清,不过当叶白柳去细看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容易看透,他只看得见里面似乎花儿叶儿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整颗的琉璃,还是只是一个在里面装了水的琉璃罐子。

他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东西,起初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除了装饰外还有什么别的用途,此时笼灯旋转,光似乎散了一般地投了出来,一时让人觉得有些虚幻起来,似乎在水里。

若是在平常的时候,相信没有人看见了这样的光影不会觉得绚丽,可在此时,叶白柳无心多去留眼。

他只是看了两眼,便回身走进了屋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踏进屋子里的时候,似乎因为感觉冷而打了个寒颤。却不是在身体上,而是身体里。

大门敞开着,屋子里的香味渐渐地散了,温暖也散了,屋外的风不是很大,却似乎带着雨一齐飘进了屋子,开始慢慢地冷了起来。虽然还是夏天,可因为大半个月连连的雨,所以近来的夜冷的也格外地快。

说起来,这还是他离开了北江后,第一次觉得这么地冷。冷的就像是......往肚子里连塞了几口千年都不化的雪。

他知道现在不能像之前那样就那么地等着,什么也不做。

他总觉得现在就是在白白茫茫地大雪地里,便是穿着厚厚的衣,什么都不做地等着,只能等来人世最后的寂静。

他把屋子里的几人拉到了一堆,排着摆在了屋子的后板壁那里。

这是间雅致的屋子,门对着的两侧是薄薄一桶就能穿的白纸薄墙,只有前后是坚实不透风的板壁。前板壁前是高出地面一尺的台子,之前乐师们就是在这上面弹唱曲子的。后半壁前,则是空着,只有几张随处可见的,放置了花瓶、赏石、圆镜装饰的小几案子,和几张摆着熏香的高木架台,以花藤纠缠着装饰。

接着他老习惯地找了几张织了锦边的毡子,细心地搭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可能是这里的主人也知道雨天气冷,才有了这些多为客人们准备出来的毛绒的毡子,以备御寒。

其实他做这些也不仅是帮人御寒,也算是......用来作饵吧。他要以此来守猎。

他在北江的两年,并不只是说简单地巡了山探个路,风雪路远,总免不了饿肚子的时候。所以他们斥候常常会在黑林子里以饵守猎,看着会不会有几个命里犯背的东西自己找上门来。

守猎是个有讲究的活。

首先是放饵,饵得要新鲜的血肉,北江的异兽生来便对着风雪有着天生的抵抗,剁下来的血肉便是过了一个时辰,也仍能在足以冻死人的风雪里带着腥热。

但也不是说只是一坨新鲜的血肉就行,很多的异兽在神奇的同时也有着不若于人的智慧,若是在开阔的地方随意丢一块血肉,即便是嗅了过来也是保持着警觉,不会靠近。

要藏着,场地也要血腥,要有厮杀后的景象,要让循迹过来的异兽认为是狩猎者已经将猎物拖回了熟悉的领地,届时不会放过一点血肉的异兽们再是小心翼翼,也会踏进斥候们所设下的圈套。

只是......不知道这一套在这里会不会有用。这毕竟不是在北江守猎,猎物也不是异兽,而是人。

但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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