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将逝,不久就要开学。张小强在外玩耍,张洪海慌里慌张地跑来对他说:“小强哥,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好像出事了。”张小强闻言跑回家去。
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晃动着几个人影,他娘在门旁焦急地跺脚,神色懊丧不堪,他父亲在一旁沉默不语。张小强疑惑不解,三两步跨进屋子里。屋子里乱得很,被子、褥子扔得满地皆是,垫在炕面上的三合板横七竖八相互堆叠,场面一片狼籍。
“怎么了?”张小强抬头问父亲。
“遭劫了,”张祖华面带悔恨地说,“家里仅有的八百块钱被人偷走了。”这时,张小强娘走进屋子里。
“你把钱放哪儿了?”张祖华问李芹。
“就放在三合板底下的,”李芹沮丧回答,“谁知道贼咋那么厉害,竟然知道钱藏在那儿!”
“妈逼!”张祖华怒道,“谁让你藏那儿的,钱那东西能胡乱藏么!”
“那我藏哪儿?”李芹呛道,“藏在角落里,让到处都是的老鼠给嚼成碎末儿?我总不能整天揣在身上吧……人家都去银行弄个折儿,你又他娘的整天不着个家儿!”
“妈逼!”张祖华怒道。
“咋办啊!”李芹哭丧道,“这可是为小强攒的开学时要上交的学费啊!这可咋办啊!”
张小强的心下一片冰凉,胸口处一片真空。“妈逼!”他暗骂道,一股末日般的悲愤感仿佛铺天盖地、摧山裂海的狂潮从高空卷落。“完了!妈逼!一切都完了!”
好事者怀着同情、悲悯而难以掩饰的鄙夷的目光纷纷劝解:“报案吧!”张祖华六神无主,心下早放弃了抵抗,但拗不过邻人的热情,于是跑到书记张九泰家,借用他家的电话报了案。半小时后,三位民警乘车而至。
几位民警手拿纸笔简单询问几句然后踏入现场勘察,不时记录着现场的情况。之后,他们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记录完毕后要求张祖华签字盖章,说丢钱不比丢物,谁也不会做上记号,因此此案比较困难,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然后跨上汽车绝尘而去。至此再无音信。
当晚,张占朋、李建强、张天津、张洪海聚到张小强家,张小强向他们悲愤地述说了被窃的事实。大家互相猜测谁是卑劣的作案者。张洪海提出可能是张结实,他这么猜测的原因如下。
张洪海的父亲张京逵曾在西坡开了一片荒,种了一片葱,葱绿油油的甚是可爱,鲜嫩诱人,张洪海对此爱护有加。不几天后,张洪海再去察看,发现葱少了一些,必是被盗了。张洪海气愤不已,更加爱护青葱,一天看护青葱三四次。
葱依然在减少,如此三次,不知何人而为。终于有一天傍晚,张洪海去葱地的路上,在薄幕中看到两个人影在葱地里晃动。张洪海大吼一声,人影受到惊吓,扔下包袱和铁铲迅速逃离了葱地。张洪海眼尖,从身影的动作和神态上认出那人是张结实和她大女儿张红。
之后,张结实的老婆腆着脸走进张京逵家大门,赔礼道歉要走了包袱和铁铲。青葱风波之后,张京逵在张祖华家作客,当作笑料和谈资述说了此事,张结实在大家心目中落了个贼名。
也有人说是张建国。
张小强的东南邻张持俭曾讲过一个以张建国为主人公的故事。张持俭在乡土地所工作,不慎丢失了一串办公室的钥匙,遂请张持俭帮忙破开门锁。张持俭很专业地从工具箱中取出一长串各式各样的钥匙,很轻松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所以有人怀疑张建国是专业的窃贼。另外,有人反映张建国窃走了自己大棚门上御寒的厚被子。还有人说,张建国的母亲以盗窃为生,只要看到别人家的瓜果青菜,必取而后快,否则会睡不着觉的。这种人将偷窃当成了一种娱乐。所以有其母必有其子,本次窃钱,必是张建国所为。
张小强乍听上去觉得有理,因为他曾经因为未经张建国的同意而名目张胆取走了他家储存在地窖中的石油。石油可是烧火的好原料。各家各户都从就近的油井旁窃来原油,然后储存在地窖,随取随用。想到这,张建国更增加了嫌疑。
人是会报复的。就像张小强曾经被人发现窃走了人家的向日葵,而转天自己家所有的向日葵都被别人窃掉是一个道理。
张占朋提出既然是越墙而过,并踹开房门,不应是老家伙所为,如张结实和张建国之流,是近五十岁的老家伙,哪能丢掉老脸干这种下三滥事情。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断过腿,现如今骨头里依然钉着钢针呢。
张结实是被塌掉的墙砸断腿的。而张建国的断腿则有传奇性。自从油田的男人持续来他们家吃喝半年后,不好的言语在村子里悄悄蔓延开来,碍于情面,张建国劝止了他老婆的行为。他老婆不甘心,骂他是个窝囊废,倘若不是她赚钱的话,这个家早就饿死了。
无奈之下,他老婆去了城里的饭店,继续从事那种行业。每两个月,张建国便提着礼品去看望她,结果在一次看望的途中被一辆大车撞断了右腿。
那窃贼到底会是谁?
张占朋分析说可能是张寿堂的二儿子张金明和现今张小强的对门张艮生。
张艮生与张小强家对门已近两年。原来的陈祥家已搬到城里去,陈长胜已故去,老伴被接回儿子陈祥家。一座六间房四座偏房的大院便冷落下来成了空院。时逢张家村住在洼地的亲友陆续返回张家村,张艮生便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