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公公走到方才张骥的位置,给公主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公主娘娘,您脸色不好,到底是怎么了?”
懿乐道:“小高子,张骥一会儿把太医找来,你吩咐好,别露了馅,也没甚么,只是现在不想看见张骥,所以就让你把他支走了而已。”
小高公公听她这样说,虽然不知道是因为甚么,但明显张骥惹了公主生气,公主没有大碍,他也就松一口气,至于张骥,小高公公才不管他。
等张骥回来的时候,小高公公早就将帷帐拉了起来,还有重重轻纱在外垂着,太医进了轻纱里,隔着帷帐给公主把脉,但是张骥只能等在外间,连轻纱里小高公公也不准他进。
太医之前听了武良侯说,公主是月事疼痛,可是现在他把脉,公主除了有些急火攻心,没有别的病痛。
太医悄悄抬头看了小高公公一眼,小高公公对他微笑道:“胡太医,一直都是你在给公主看,上次开的药方还在,若是不用改,现在奴才就让人去煎药。”
胡太医立即明白了,知道只要顺着小高公公的话往下说就好,于是点头道:“不用改,公主无碍,饮完药就能好。”
小高公公对他抬一抬手,胡太医于是麻利地站起身来,行礼告辞。
张骥等在外边,方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见太医出来,拨开轻纱一瞬,他窥见了帷帐半开,懿乐公主正倚着床头,没有往他这里看。
张骥不想等在这里,虽然小高公公方才说,公主现在不方便见他,请他在外边等着,可是就算自己不听话,想来公主也不会怪张骥哥哥的,他们二人没有甚么好见外的。
于是他不顾公主下的命令,掀了轻纱自己进来了,小高公公见他闯进来,立即将半开的帷帐遮住,不让他碍了公主的眼。
小高公公将帷帐阖上,张骥也能拉开,可是刚把手放在帷帐边上,就有一个小物件从里边飞出来,往他脸上砸。
张骥眼疾手快,在半空中一下就将这个物件捞着了,张开手掌仔细看,他发现竟然是自己给小公主的金刻字玉麒麟,现在被毫不怜惜地扔出来,瞧着扔的力道和准头,小公主好像是有些生气了。
张骥不明白她为甚么生气,分明自己扶着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和睦的,见着银饰也是欢喜的,还能是嫌自己找太医来的动作慢了么?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就虚心请教,道:“公主娘娘,敢问微臣何处惹恼了娘娘?”
懿乐在帷帐里遮着,帷帐厚实,张骥连她的身影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懿乐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她道:“张骥,不是叫你等在外边么?说了不让你进来,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张骥道:“公主就是为这事生气么?”
懿乐道:“自然,你不听我的话,快要气死我了,你快走罢,不光不想听你说话,本宫现在甚至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张骥心道,公主竟然如此气恼么,连“本宫”的自称都出来了,他有些无措和奇怪。
小高公公在旁边靠近他,伸出手指戳了他手背一下,轻声道:“正常的。女子来月事,往往易怒易悲,公主不想看见你,你就快走罢,否则过了一会儿我们公主要被你气得掉眼泪了。”
张骥一听,心道,这还了得。因此低着头,猛地掀开帷帐,小高公公来不及阻止他,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帷帐里。
懿乐正生着气,忽然见一个张骥的脑袋伸进来,他一直低着头,让她看不见他的脸,然后伸出他的一只手来,执起她放在胸前的纤手,轻柔地张开她的手掌,克制着力道,将金刻字玉麒麟放进她的掌心,两只大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才退了出来。
张骥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因为公主吩咐过,现在不想看见他的脸。
退出帷帐后,张骥顺势单膝下跪行了礼,道:“公主,往后别的都能扔,这玉麒麟还是好好拿着罢,公主既然身体不适,那微臣先行告退,还请公主好好歇息。”
懿乐的声音穿过帷帐,有些闷闷地道:“退下罢。”
张骥道一声“是”,就出去了。
小高公公等张骥走远了,才出去吩咐,要一碗热糖水来,冰糖蜜桃的,多加些甜和桃胶。
而张骥走到公主府的门口,脚步顿了顿,对暗地里跟着的暗卫吩咐道:“去看一看,公主府的厨房里是不是真的在煎药。”
厨房里的人得了小高公公的吩咐,就立即忙活起来,首先要干的,就是在瓦罐里将桃胶煮烂了,这耗时最长,也最考验功夫,有好几个小太监专门守着瓦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火。
小高公公把糖水端到懿乐面前的时候,和暗卫来跟张骥禀报的时间几乎差不多。
他打开盖子,把糖水端到懿乐面前,道:“公主,这傍晚时分的,稍稍起了凉风,喝点暖糖水刚刚好,奴才吩咐多加了糖的。”
暗卫来到武良侯府的书房,回禀道:“侯爷,厨房里确实有瓦罐在煎煮东西,有草木味道。”
张骥听了,点一点头,心道一声自己多疑了。
公主府里,懿乐喝了一口糖水,身上都暖了起来,原本被气的头疼腹痛,现在也缓解了很多。
她扶了一下额头,长长出了口气。
小高公公忖度好时机,问道:“奴才的公主娘娘,您有甚么烦忧,不妨与小高子说一说。”
懿乐捧起了碗,喝了一大口冷热适宜的糖水,才道:“小高子,张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