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雨离亭>第1章下山下
地贵物,天竺的白旃檀,中土视如珍宝,能在自家庭院栽培,足见刘腾权势熏天。

只是再珍贵,白旃檀也是凡木,香味只能顺风,而波利质多罗树就不同了,它生长在天竺佛境,所以香气不屈从风向,能逆风飘香。除了水仙馆,在中土,波利质多罗树就只存在佛经里了。

刘腾很明白,玉玲珑意在提醒他,人的世界里或许他可以只手遮天,但是若染指佛界仙境,异兽神物,他却非依靠水仙馆不可。

“玉馆主的首座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听说你精通梵语,莫非那位天竺高僧与陆公子以前就相识,老夫这个中间人倒是多此一举了。”

刘腾心下疑惑,那两个天竺和尚是自己介绍给水仙馆的,这陆不凡才认识没几天,就能要到波利质多罗树树种。放眼全国通晓梵语也没几个,怎么偏偏他就会呢,这个水仙馆倒像是有备而来。

“刘司空不要误会,水仙馆确实是通过使君才得以认识两位高僧。也正是因为有司空的交代,师傅才特命晚辈前来相迎。晚辈得遇恩师之前,家里买卖丝绸,所以晓得一点波斯语和梵语。”

“哦?老夫倒识得几个西域使臣和商团,可以为尊家穿针引线。”刘腾继续试探。

“晚辈谢司空美意,只可惜家父数年前归乡途中遭遇歹人,已经离世了。”

刘腾听罢也未全然在意,正欲离去,陆不凡突然道:“刘司空请留步,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两位高僧既是刘司空举荐,水仙馆必定不会怠慢。既然人和文牒都已经交给晚辈,晚辈自当安然无恙的带回水仙馆。司空一路上安排人来保护,虽是好意,只是司空的手下未必全然领会。昨天那些人因为这两位高僧在酒楼里闹事,差点伤了高僧呢。如果司空放心水仙馆,就不劳司空费心了。”

陆不凡心想,刘腾心思深沉,可是他派出来人却是草包,这状不告白不告,而且苍蝇似地跟着他,着实讨厌得很。

“既然陆公子好本事,老夫撤人。”刘腾面色沉郁。他行事阴狠,驭下严苛,不知昨天闹事的那几个会是什么结果。

刘腾走后。陆不凡心有余悸,后背的冷汗已浸透襦衫。他绷紧的神经像拉直的皮筋突然一松,整个人跌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泛黄。

赵仰晴抱着一把阮咸款款走来。她见陆不凡目光留滞,萁踞而坐,双手还兀自纂着拳。她也不言语,跪坐在他对面,兀自弹唱起来:

婉娈有芬芳,萱草树兰房,

日暮寄禺谷,清露凝秋霜,

天网弥四野,穹庐盖何方,

身外无长物,长极乐未央。

春深深几许,言尽弦五张,

飏飏息兰圃,南雁掠北窗,

灵芝摇三秀,采薇山阿伤,

庭衢八荒地,曜目出扶桑。

悠扬的琴声和凄婉的歌声缓缓在陆不凡的心间流淌,他缓缓起身,向赵仰晴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为我解围。”

赵仰晴也放下琴,起身还礼:“公子不必谢我,公子即在我这里会客,那么为公子周旋也是应当的。况且我还真怕公子和他们动起手,即使公子不吃亏,这觅语楼怕也吃不消呢。”

陆不凡惭愧道:“姑娘兰心惠质,果然名不虚传。”

赵仰晴莞尔一笑:“公子如此谦谦有礼,仰晴更无简慢之理。自当为公子奉茶。公子且宽坐。”

觅语楼的奉茶不单单是品茗饮茶,也有摆馔用饭的意思。此时天色已晚,赵仰晴这会儿的奉茶正是整治菜蔬肴馔的意思。

今天的阵仗,厨子杂役丫鬟都吓坏了,她这一去张罗,不知多久才回来。

陆不凡有点舍不得,他不想吃饭,只想她陪着自己说说话,但又怕她误会自己是那种只会怜香惜玉的浪荡子,挽留的话倒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有点后悔。

这位赵仰晴举止轻巧,言语不俗,实在是今天的一抹亮色。

她这屋子也很是清雅,窗外是片荷塘,室内多设碧绿的软罗纱幔,床榻前设的是一对大雁栖息于荻渚芦丛的琉璃屏风。另有置文房四宝的条案,对弈的矮几。墙上无画,只挂着刚才弹奏的阮咸。

往常这觅语楼的湖光秋月下,到处是嬉笑攘闹的男男女女。即使赵仰晴不见客,也不会有今天这样静悄悄的好时候。

赵仰晴并两个丫鬟摆好菜蔬,挑亮宫灯,丫鬟们撤下了茶点。这会儿清清静静的,就只剩赵仰晴和陆不凡。

“公子,喝杯茶吧,我添了茯苓和酸枣仁,能够安神。”

“劳姑娘费心,也让姑娘见笑了。”

俩人一时无话,窗外的远山渐渐融入暮色,赵仰晴先开口道:“公子,仰晴自知飘浮于风尘,为世人不齿。自然没有资格过问公子的身世,只是仰晴见公子风度翩翩,温和有礼,今日却困苦至此,实在是为公子难过。如果公子不嫌弃,有什么话,尽可以对仰晴说。仰晴虽不能为公子解忧,却可以洗耳恭听,公子也不必闷在心里,有苦难言啊。”

这一句“有苦难言”直直戳中陆不凡的心底的痛。陆不凡激动道:“仰晴姑娘,陆某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他干了一杯酒。

原来陆不凡是鲜卑人氏,其父因反对孝文帝礼从华夏的改制,得罪了皇帝,刘腾便借机蛊惑谗言,使得皇帝赐陆睿自尽,而刘腾惧怕陆家势力,为斩草除根便假传圣意,诛杀了陆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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