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背负血海深仇,自然意难平,也不是谁三言两语就可安慰的。只是公子既然选择忍辱负重,就该更加珍视自己,切不可再有今日之莽撞。否则就遑论报仇了。”赵仰晴言语颇为坚定。
“仰晴姑娘所言甚是,所以陆某实在当再谢一次姑娘的解围。”陆不凡忽然想起那“三国殇”,问道:“请教姑娘,那三国觞的酒是真的么?”
“青楼多备茱萸酒,所以姑娘们就自己酿制三花酒,取了名字叫做“三花伤”,至于这三花嘛,不过是桃杏李花罢了。”
陆不凡刚要称赞她机灵聪慧,却突然反应过来,那“三花伤”的伤不是酒觞的觞,而是伤心的伤。姑娘们不愿意喝的茱萸酒是和五石散同效的温腰之物,是青楼用来媚惑男人,也是折腾这些可怜女人的春药。
赵仰晴虽然卖艺不卖身,却终究也是歌妓一流,难免兔死狐悲,即使现在再受追捧,她也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伤心人。
果然,赵仰晴叹道:“公子虽然羁于家仇,却终有报仇解脱之日。而仰晴羁于风尘一日,便要累于一世。”
“其实仰晴姑娘洁身自好,又资质非凡,现下又有那么多贵介公子仰慕姑娘,姑娘还怕遇不到一位仪表堂堂的知心人么?”陆不凡真心觉得她值得一个好归宿。
“仪表堂堂倒是常见,可是心,却如何得见?”
赵仰晴独自走到窗前,她想推开半扇窗,一伸手露出半截皓腕。她吹着风,怎么还没喝伤心酒,就流伤心泪了呢?
是啊,人心,最是难测之地!
陆不凡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忽然觉着她这屋子真是妙啊,荷塘的水波撩拨着月色,映照在窗格子上,室内的宫灯烛火交相辉映,碧绿的纱帐随晚风飘荡,他人好像置身于一艘摇晃的小船上,晕晕荡荡,有些微醺。
他看着赵仰晴临窗而立,青丝飘逸,她的侧脸精致柔美,像是工笔画的勾勒,她眼泛泪波,深情又伤感。
她美的就像一幅画!
陆不凡如置画中,不由自主的来到她身边,他用吻啄取她的泪。
赵仰晴的脸冰凉,发烫的是心。难道她这只名动京城的“洛阳牡丹”也有折服的时候?折服于他的风仪和魅力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她闭上了眼睛。
他抱起她,走过雁绣的屏风。他要她,他要有那么一刻,哪怕只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里没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