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雨幕模糊了人的身影,饶是秦凡这样感官通透的人,此时也是看不清楚的。
他看见从那雨里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这人身上穿的是乡下常见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
到这时秦凡才意识到,这是原先在河边放牛的周二伯。
“村医!村医!”
“秦娃子,咱们村的村医是不是你?!”
雨水把他浑身都浇透了,蓑衣上面全都是大小不一的孔洞,穿着比没穿好不到哪里去。
“是我!”
秦凡赶紧站起来,点头道。
“快!你赶紧去村诊所一趟,有人找你!”
他一屁股坐在姚家的门槛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刚从河边放牛回来,遇上暴雨才把牛拖回家里,没想到就被人催着来通风报信。
“周二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呢,怎么有人到村诊所来。”
姚芯从旁边屋里里出,手上抱了几块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布料。
她现在是村诊所的一员,虽然身份地位比不得秦凡这种医生,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个打杂的人。
“我也没看清楚,村子那边来了辆面包车,现在陷在地里过不来,好像抬了个病人回来,让赶紧叫人去呢!”
周二伯擦着脸上的雨水,裤腿乃至下半身,全都被雨浇透了。
脸上神情着急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催促他们赶紧到村诊所里去。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此时看上去更加如同深夜一般,什么都瞧不清了,天上全都是乌云密布,响雷打过一阵又一阵。
“婶子,别煮我的面条,我去诊所一趟!”
这样诡异的天气最容易多生事端,当下秦凡就扔了蒜,直接扯过斗笠,大步冲进雨幕当中。
“哎!拿伞呀!”
见人已经跑出去好几丈,姚芯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顺手抓过门边的大伞,扭头对厨房吼了一声之后,赶紧跟着秦凡的步伐冲了出去。
外面的雨实在是下的太大,隔着三五步几乎到了看不清人的地步。
姚芯抱着那把伞,只觉得伞骨架被风吹的立刻就要折断去,猛烈的风雨一个劲的吹打在她的脸上,让人皮肉生生作痛。
“哎呀!”
风吹断了伞骨,整个伞面立刻翻折过来,姚芯被这诡异的大风吓得叫了一声,前面的秦凡听着赶紧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你跟着来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赶紧回去!”
她的身子骨实在是太瘦弱了,像是立马就要跟着这把折断的伞,一块被风刮出去老远。
“我怎么说也是在村诊所里上班的,去了多少能给你搭把手!”
姚芯颤声道,浑身被雨淋湿了个透。
雨水顺着她的面颊冲刷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只瞧这么一眼,秦凡就于心不忍,伸手把斗笠扯下来,扣在她头上。
他伸手护住姚芯,把伞翻折过来,两人一点一点在风雨中艰难挪步着。
走了估计快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村诊所。
两扇破门已经被风吹开来,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外面晾晒的那些白布现在全都落在了泥水地里。
诊所里不见的有人来,也不见的有谁从雨里跑过来看病。
“奇怪,刚刚不是说有人在诊所等我们吗?”
姚芯擦着脸上的雨水,被秦凡拉着站到了诊所廊檐下。
他们两人的身子全都打湿透了,她自己后背处还有一块干的地方,可秦凡从头到脚像是在水里捞起来似的。
“面包车险在前面泥地里了,肯定还没过来,我现在去看看,你就在屋子里别乱走。”
秦凡叮嘱着她到屋子里去换身干净衣裳,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地又冲进到了雨幕当中。
听了周二伯的话后,果真在离村诊所不远的村头泥地里,看到了那辆侧翻的面包车。
旁边围拥了一大群人,有的打伞有的穿蓑衣,此时他们都想要把面包车从泥地里抬出来。
雨下的一阵比一阵大,秦凡冲上前去,见着人时,心中一片了然。
这一群坐面包车回来的人,就是前两天到村诊所里来的那些。
“秦医生,你救救我爸吧!省城医院的人都说他这回一定是瘫痪,没得跑了!”
“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就连姚叔都能看好,我爸这个病一定没问题的!”
那个砸伤脊柱的人原先在面包车里,被东西压着动弹不了,他们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把人抬到一旁的空地里。
此时看着秦凡过来,家属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央求着秦凡赶紧替他看病。
“原来是你们呀。”秦凡冷声。
心上没有了作为医者的那点悲悯神情,反倒想着如果早知道是他们,他就不会跑这么快了。
正所谓良言难劝要死鬼,有些话他早在前两天的时候就已经说明白了。
“秦医生,我知道我们家里人当时太着急了,态度不好,但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要是有什么情绪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见谅,我爸的命可全都交托到你手上了!”
林铁柱拉着秦凡的胳膊,央求他替自己父亲看病。
他是三石村里出了名的大孝子,那天听的周边人的话,一时情急把他父亲运到了茶盘镇的医院里。
在得知医生没有办法之后,又转送到了省城医院,光是这么一来一去,期间就耽搁了一天工夫。
如此倒是过去了两三天,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