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陵城数十里外一处山林中,一行人正朝着陵城的方向前行。
为首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个子虽高,但过于瘦弱,与其身旁几名粗壮汉显得格格不入。在青年右侧是一名少女,十六七岁,粉裙白驹,青丝随着马匹颠簸而摇摆不定,正与青年谈笑甚欢。
“李延哥哥,你看这天如此阴沉,只怕过不多时便要下起雨来。”少女望着天空,怔怔说道。
李延抬头望向天空,大部分视线虽被林叶遮掩,但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乌云密布,不似向前几日繁星点点的光景。
李延回头朝一名老仆问道:“此地去往陵城,还要多久时日?”
老仆行礼答道:“回三皇子殿下的话,此去陵城不过数十里,若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来看,还要花费将近半日的光景。”
不等李延再问,那少女仰头长叹一声,抱怨道:“瞧这天气,不出一个时辰必下大雨!如何再等得半日?”
李延左侧一名将军装扮的青年朝少女喝道:“凝竹!殿下面前休得无礼!平日沐府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李延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凝竹毕竟还是个孩子,上章兄不必为此苛责。”
沐凝竹撅了噘嘴,做了个“你能耐我何”的表情,随后扭过头去。
沐上章欲再呵斥,却被李延制止。
那老仆又说到:“殿下与凝竹姑娘不似沐将军上过战场吃过苦,都是娇生惯养着的,淋了这瓢泼大雨恐生出病来。依小老儿看,三位大可不必管我们这些徒步的随从,骑着马一路飞奔过去,半个时辰内说不定可以找到避雨的所在。”
李延点了点头,对沐上章吩咐道:“我同凝竹快马赶路,即便找不到村野人家投宿,寻处山洞避雨想必不是难事。你留在此地看住他们。毕竟此次出行为了隐秘起见没有带自家随从,具是在临近城镇雇佣的小厮,难保不会干出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沐上章抱拳领命,而一旁沐凝竹闻得李延如此安排,回过头来“嘿嘿”一笑,沐上章给她使了个脸色,无奈的摇摇头。
狂风扑面,闷雷阵阵。李延二人快马骑乘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天已变得异常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遥望山脚下有处人家,家中正燃着莹莹灯火。
来到那处房舍,乃是间茅草小屋。沐凝竹欲要推开篱笆进去,却被李延伸手制止。
篱笆围的范围虽不广,但迎面呼啸而来的狂风却难以让声音传达入室。
李延深吸一口气,以内力传达道:“屋中前辈!天有不测风云,眼看暴雨将至,我兄妹二人欲在此借宿一宿,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不一会,只见茅草屋中走出一名拄拐老者,腿脚虽有些不便,但精神抖擞,笑容和煦。
老人一边引二人进屋,一边喃喃说道:“这地方已好久没见着生面孔了,连如此糟糕的天气也好久没见到过了。”
沐凝竹不满道:“老人家,你这是把我们和坏天气比在一起了!难不成这坏天气竟是我们带来的不成?”
老人呵呵一笑,说道:“是老朽失言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李延借着烛火,打量着这间茅草屋:一张铺满干草的石床、一张陈旧掉漆的八仙桌,上面摆放着碗筷以及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大大小小几个箱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沐凝竹也是东张张西望望,见没什么有趣的物事,便意兴阑珊地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去。
此时三人围坐在一起,而屋外已是雷声滚滚,大雨倾盆。
李延朝老者表达谢意后,沐凝竹便开口询问道:“老人家,怎么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山间多害虫野兽,你住在这里多危险!”
老者神色不变,但被烛光照印的忽明忽灭的双眼,却流露出一丝哀伤。
“实不相瞒,陵城虽大,却无老朽容身之所。”
沐凝竹“啊”了一声,好奇心使然,非要对此寻根问底。
“是为什么...”
未等沐凝竹继续询问,李延开口打住道:“这是前辈的私事,不可胡乱打听。”
老者摆出一副释怀的神态,连说几句无妨,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箱中翻出一坛酒,放到桌前。
略斟薄酒后,老者自饮一杯,说道:
“我生于陵城一个富裕家庭,家中对我管束极宽,由着我的性子行事。我好听说书,当时坊间多流传百年前越国被各国烧杀抢掠之事,虽未曾经历,但少年心性使然,听得不由怒气心生!越看这山河满目疮痍,便越是悔恨不能凭一己之力报效祖国,洗净耻辱!”
“我父亲本欲让我继承家族行业,做个商人,安稳度日。但不抵我苦苦哀求,最终耗费半数家资送我前往门派习武。”
“我本以为...”老人顿了顿,自斟自饮了一杯,心中郁结油然而生。
“我本以为,那打着精忠报国,一雪前耻口号的门派,能传我一身本事,好叫我远行投军,施展抱负!却不料竟是藏污纳垢之所,借着报国之名义,与官府勾结,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我心中愤懑,多喝了点酒,闯入门派高层会议破口大骂。”
“几名年轻弟子将我乱棍打出,我这一双腿也因为不能及时治疗而烙下了病根。当时的我流落异乡,身无分文,当了从小佩戴的玉佩换了些银两,边乞讨边赶路,总算回到陵城。”
“那时的陵城城主,是门派的外门弟子,听了门派高层的指示,将我家尽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