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际在于春。
阳春三月,万物滋生,人类也从漫长的冬季中苏醒过来。
虽然从本质上说春天和秋天的气气候和温度在一年的四季中最为相似,然而乱世中的春天和秋天决不一样。
春季是妍阳初发,田事待兴,尤其对要养兵千万余粮将尽的军阀们来说,更是必须以农耕播种为第一要务。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世界会比较安宁一点。
秋季则酷暑刚过,粮丰马肥,更适合大大小小的权力拥有者们出兵耀武,征讨敌人。这个季节开始的战争,要比其他三个季节加起来还要多许多。
然而,建安六年的春天,与他年大不相同。
时局空前紧张。
各地的最新消息不断传来。
面对真金咄咄逼人的攻势,曹操毫不示弱,积极调兵遣将。
芒砀一线,曹洪为主将,李典、曹真、蔡阳等为辅,率领两万大军,进驻汝南郡,开始了围剿刘备军的行动。另外,曹操遣张辽引三千军,东入谯郡,为曹洪军侧翼。
西线,夏侯渊率军一万,西出虎牢,增援洛阳守军,另有马超一部西凉骑兵配合行动,伺机与黑山黄巾军决战。
在东南,刚刚攻灭叛将李一-本-读-慕东大军,兵分三路,锋芒直指江夏g胺媪璨佟⒒聘且徊吭嘉迩人,已南下至寻阳一带n窈北黄梅西南),距夏口不过三百里,整军秣马,准备攻击?
在江东重兵云集的情况下,蔡瑁受到刘表压力,不得不再令蔡和、文聘率精兵两万,大小战船三百只,急援江夏。加上此前第一批已出发的蔡中的一万人,二百只战船,江陵守军的精锐已十去五六,大显虚弱。
郡守官邸中,徐庶一边查看着地图,一边道:“为了防备川中刘璋顺流而下的偷袭,江陵一直在秭归(治今湖北秭归县)、夷道(治今湖北夷都县)、巫县(治今四川巫山县北)、夷陵(治今湖北宜昌市东南)四县驻有重兵,不许轻动,目下是蔡勋、向朗总督四县军事。经过这两次分兵之后,现在的江陵城中,军士尚剩二万余众,战船还有八百多艘,大将是蔡瑁、王威二人。主公你看……”
我舒舒服服躺在一张便榻上,盖着棉被,听他如此说,摇摇头:“元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蔡瑁此人,十分精明厉害,没有十分把握,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反而打草惊蛇。”坐起身歪过脖子,询问来报告的探子:“柴桑的吕范有什么动静?”
“回主公,柴桑方面毫无动静。”
“哈,这真奇怪了,柴桑离夏口也不过三百多里,孙权要攻黄祖,不就近从柴桑出发,怎么大老远的从庐江过来,却又停在了寻阳这么老远的地方?”
“南昌有什么情况?”
探子道:“回军师,周瑜和朱治每日正常操练军卒,亦无异常举止。”
我吩咐那探子:“继续打探,尤其是南昌周瑜军的情况。”
“是,主公。”那探子出去了。
“这帮鸟人,倒很沉得住气。”我悻悻道。
徐庶笑了:“他们再沉得住气,又怎么及得上主公你?现在已日上三竿,却还高卧不起。”
我顺势地往榻上一躺,呻吟道:“我病了,我需要休息……”
徐庶哈哈大笑:“再过几日,就是主公大喜的好日子,看来主公要带病娶亲了。”
我扭扭身子,皱了皱眉:“别提这事好不好?对了,这几天见着阿袖么?”
“哦,这倒没有,听桓嘉说,她似乎哭过一场,然后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举止了。”
我心里哼了一声,知道徐庶军务繁忙之极,现在根本就没时间去关心那小丫头。
想起和桓家的这门亲事,忽然心中一烦,挺身坐起,伸个懒腰,穿衣站起。
“元直你且看着,我出去活动活动。”
走出府大门,我仰面望天,天空是灰色的,呈现着一种混沌的状态。嘴里呼口气,顿时冒出一股白烟。
天真是快暖了,外面的大道已经被阿昌率卫士们铲除干净,树上、房上虽然还是残雪堆积,屋檐下尚有冰条道道,但明显升高的温度,却昭示着春天日的到来。
但我的心,却依如那残冰败雪,寒冷无温。
本月十七日,杜似兰在许都顺利见到了阿樱,但却并没有能接了她出来。
以杜似兰的机警,再配合赵累的经验,纵有曹操严密的监视,要偷运出她们母子二人,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事情。
变故出在阿樱自己身上。
但阿樱见到杜似兰,欣喜之余,明确表示:“我是夏侯家的女儿!我不会离开许都半步!我就在这里等待阿飞回来!”
任凭杜似兰再三相劝,阿樱却就只是这三句话。
杜似兰无奈,只得退出许昌,返回新野。
如此结局,让我非常郁怒。
徐庶宽解我说:“樱夫人尚未正式许嫁给你为妻,她可能是怕现在私逃的话,会牵连到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吧!”
我无辞以对,心里却十分失望:“阿樱啊,难道在你心目中,我,真的远远不如你的家族那么重要么?”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带毒的刺。
我知道,当时在官渡,阿樱之所以那么快献身于我,其实是有政治目的的。虽然她自己身在局中,可能并不十分清楚。而且她确实爱我,我也能够感受得到。
但是我心底,却是明明白白。
她只不过是曹操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被人设计入局的不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