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慢慢走出古树拱绕的寺院,在一处无人的林中拆开了义远的遗言:

“澄观,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来自于心。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你本有心,奈何命运戏谑,从此往后,只有心如止水,方能安然度过此生,切记切记。”

义远仿佛是算出他今日的为难一般,留下了这么一封含义深厚的信。

云洛仰头望向头顶斑驳的枝叶掩映下的一小块蓝蓝的天,似乎在寻找早已圆寂升空的义远。心如止水,云洛嘴里无声地念着这四个字。

这时,一缕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绿叶打在他的眼瞳处,那一瞬间他的凤眸仿若燃烧的流星一般润芒闪烁,他微微地眯起眼,却没有伸手去挡那缕阳光,他专注地看向遥远的天际,仿佛能看到阳光的尽头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云洛突然想起义远的锦袋。小心地将它打开,取出一块圆形的蓝绿色的玉石,表面雕刻了繁复的花纹,他对着阳光一照,仔细分辨出图案是两只对称的羽翼华美鸟禽。虽不知道这块玉石有什么用处,忆起义远的遗言,他还是小心将它收了起来。

回到洛云殿的时候,云洛的心境已经相较去抱国寺的时候平和了许多,他明白自己前面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走过去便是生,走不过去便是死。

站在竹林下,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唤来自己的贴身随侍,“你,去把久子瑜找来。”

“是。”

千伶跪在软软的鸭绒圆垫上跟着身边的唐婉不停的叩拜上香,虽然这皇家的诸多规矩繁琐复杂,可比起方才那些勾心斗角地对话,她宁愿在这里求得一点安宁。

唐婉叩拜完最后一个牌位,侧过脸来和蔼地说道:“妹妹可累了罢?”

千伶低头谦卑地笑道:“臣妾不累,能与皇后娘娘一同祭祖乃是臣妾的福分。”

“坐吧,不必跪着。”唐婉吟吟一笑先行坐下,“这里清净的很,与妹妹说说话也好。”

千伶也顺势坐了下来,“是。”

唐婉亲切地问道:“你是从民间而来,可想念爹娘亲人?”

千伶垂下眼帘悲哀地哽咽道:“臣妾的爹娘兄弟早就在饥荒中丧生了。”

唐婉了然地叹道:“看来你在民间也不曾好过,如今身在宫中自然也不是事事都能顺心的,你看,今日雁妃就无缘无故拿你挤兑。”

千伶抬眼委屈地哭诉:“臣妾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虽然觉得委屈,可有皇后娘娘数次解围,臣妾心中自然是感激涕零。”

唐婉沉吟半晌,“其实呢,本宫第一回见到妹妹,就极喜欢你这乖巧的性子。现下莫说是你了,就说本宫是皇后,可也拿那娇蛮的雁妃没有办法。”说到童雁,唐婉的语气里似有着深深的无奈。

千伶用帕子抹干眼角的泪,“其实皇后娘娘若是拿出宫规来限制雁妃,兴许她会有所收敛。”


状态提示:一场消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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