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夜凉如水,白云机场候机大厅人声鼎沸。
由于机场被紧急征用,数万滞留的旅客不得不被引导至城市的另一端,那里是真空管磁浮的一个大型中转站。
只要目的地不是南北米,那么不论你想去哪个国家,不论在欧亚大陆还是在非洲,不论是东南亚还是中东,真空管磁浮都能在十个小时内把你按时送到。风雨无阻,童叟无欺。
很多国家的民航业已经式微,只有夏米两国的人员和物资交流实在太过巨量,因此全球航空业的总体量反而向上翻了一番。
这个时间还来白云机场坐飞机的,多是要去南北米的人,虽然大圆航线被界面截断,但客机完全可以绕路北极。
可滞留的乘客们并不愿离开,他们并不喧哗闹事,而是目瞪口呆的挤在面对停机坪的玻璃帷幕边,一边疯狂拍摄,一边此起彼伏的感叹。
许多人觉得自己看到了活生生的奇迹。
停机坪上,远处是跑道和白色的边界灯,数十辆看不出用途的特种车辆在跑道上走走停停,不时有人从车上下来,与地面上操纵某些设备的人沟通几句,又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近处,扩建过几次的停机坪宽阔大气,数十架飞机成排的停在边缘,远远看去,神似商店里陈列的模型。弧形的航站楼顶,上百道炽白的探照灯打下来,整个停机坪被照得白昼一般明亮。
就在这样的光线中,几道巨大的阴影,越过遥远的距离,一直覆盖到窗边乘客的眼睛里。
那是几个难以描述的钢铁怪物,可能有数百米高,整体看起来有些像蜈蚣,它身体两侧有很多条长长的钢铁步足从高处垂落,稳稳的站在地面,每个步足与地面接触的位置,都是一排十二个直径近十米的巨大轮胎。
这蜈蚣的头部缓缓转向一架飞机,十余支柔软的腕足从高空垂落下,腕足端头在运动中明显的逐渐变形,呈现出更扁平而富有承接力的结构。
那些腕足把飞机托住,承接部位与机体外部严丝合缝,保证了任意一个时刻,机体下方每一寸都被扁平外部结构柔和的承托着,机体均匀受力,以保证接下来的改装中不至于解体。
飞机像一个玩具一样被托离地面,先是“咔——咔”几声,机体被拆解开来,按最终解体伞降的样子形成几个模块,然后那些模块纷纷被掉转方向,所有检测入口朝上,蜈蚣高居于半空的头部又出现了一些包含工具的触手,天梯一般垂落下来。
飞机在被大卸八块的同时,也在缓慢的向蜈蚣长长的身体下部移动,由于后方有很多步足遮挡,看的并不真切,只能看到其内部腕足,工具数量,以及被改造的模块极多,很可能并不只是一架飞机。
果然,这架飞机刚进去没多久,那蜈蚣又低头捕捉了一架飞机,凌空抬起。
远处,一个站在玻璃幕墙里的小男孩,整张小脸被钢铁怪兽的身躯遮挡在阴影里,只有偶尔怪兽挪动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被对面探照灯照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双眸里映照出蜈蚣数百米步足上狰狞的外部液压装置。
“爸爸,它比乐迪还要厉害吗?”那是一百年前的一部老式儿童动漫里的人物。
站在一旁的爸爸微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当然,他比乐迪厉害得多。”
儿子抬头,目光清澈而充满好奇:“那包警长呢?”
爸爸的耐心很好:“也没它厉害。”
“它是什么?”
“全名爸爸也不知道,不过它是空母舰队的维修机器人,可移动的战时维护车间。”看着儿子不太理解的目光,爸爸笑着叹了口气。
“它的本领和爷爷差不多,只不过爷爷修的是车,它修的是飞机和舰队。”
小男孩的目光闪闪发亮:“爷爷可真厉害。”
“哈哈,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爷爷。”
……
欧文光站在停机坪中,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今夜本是花都五月少见的清凉,但无论谁被上百台探照灯照着,还被催着完成要命的任务,那他流的汗绝对不会比欧文光少。
他头上的安全帽稍微有点歪了,欧文光也不在意,反正上面随便掉个东西下来都是被砸成肉泥的命,还不如多请几次客,拜托半空操作的诸位大佬做事的时候手不要抖。
偌大的停机坪上,六台钢铁蜈蚣一字排开,每十分钟就吃进一架飞机,三十分钟改造完毕新鲜出炉,时时刻刻都有三架飞机在蜈蚣肚子里被蹂躏。一旁,是七八根巨大的圆柱体,那是已经取出的中央霍尔推进器,正由专用的特种车辆一一拖走。
这些事都得他一个人管完,而用公司领导的话说,就数他任务最轻松。
欧文光一肚子鬼火,他可从来都是骨干,要不是刚动完手术不久,怎么可能是他在下面而那帮小王八蛋在上面操作。
他踱着步盯着看了一会,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对着一台蜈蚣的轮胎就是一脚,那蜈蚣的巨轮被这含怒一腿踢得纹丝不动。
“往哪儿放呢?你那尾巴不会动啊,摆设吗?你把路都挡完了,别的飞机咋过,飞过去吗?”
公共频道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欧文光自己也气乐了,上面的都算是他徒弟,一个个手把手带出来的,这帮小王八蛋皮的很,一天不骂毛病多,三天不骂走下坡,不吼着的话,活能给你干得突破想象力。
频道里一个轻快的女声传来。
“师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