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他拉手,他便知道她被蜇了包。

下一回,花蜜会做成灵露,若无其事喂他喝下。

他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绵绵密密,让人心中窒闷。她下一次出门时,他握住她的手:“别去了。”

她顿了顿,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在冥夜以为她离开之际,他脸上被轻轻柔柔一碰。

很轻很浅,轻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她果然没出去,在院子里织布。

冥夜弯唇,这么乖……

养伤养久了,他偶尔也会想起仙雾弥漫的上清,还没有结束的神魔大战。也不知道上清如何,没了他,天欢能否守住仙域?

但他更多的时候,是想起她。

他知道她会趴在窗柩上,大胆看他。他盘腿坐着,窗外的风吹进来,带来她发上的香味,她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他藏住眼底的笑意,也当作不知,专心修炼。

她有时候会故意往他面前凑,因为冥夜看不见,起初时常撞在她身上。他反应敏捷,总能撞到她以后及时接住她。

可是次数多了,冥夜有什么不懂的。

他觉得这坏习惯太恶劣,干脆避开她。

那几日,她十分失落的模样,在他窗前趴一会儿便离开了。

冥夜顿了顿。

她不开心。

在苏苏失落的不知道多少天,有一日,冥夜再次撞到了她。

唇恰巧撞到她额上。

她呆呆看着他,听他用清冷的嗓音说:“抱歉。”

她捂住脸蛋:“没、没关系。”

蚌公主脸蛋通红跑出竹林,在清泉里滚了好几圈。

冥夜盘腿坐下,轻轻碰了碰自己冰冷的唇。

*

苏苏用心照顾着他,并不知道冥夜五感在缓缓恢复。冥夜渐渐能听到声音,闻到竹子清香,看见朦胧的颜色。

所以她并不清楚,她上山去寻药以后,冥夜在某一个清晨,睁开眼睛,看见了寻来的天欢。

苏苏用竹娄背着灵药回来的时候,小竹林已然空无一人。

她愣了许久,竹娄中一头小狼跟着探出头。

苏苏里里外外跑了好几遍,连灵泉也去了,可是毫无气息。

小狼看着她跑,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这个姑娘一直念叨她家真君,可是到了地方,只看见茫然的少女,四处找寻。

后来她寻累了,坐在树下,小狼本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十分平静,把它抱出来:“本来看你是只灵兽,想给仙君补补身体,算你运气好,给你治好了伤,你便回家吧。”

她给他后腿包了个半点用都有的结,拍拍他,让他离开。

他“嗷呜”一声,犹豫了下,跟在她身后。

她回头吓唬他:“别以为蚌不吃肉,我给你说,我超爱吃肉的。”

他怔怔看着她。

苏苏踹一脚旁边的竹子,愤愤说:“好吧,我确实不爱吃肉。”

她在竹林等了三日,冥夜始终没有回来。

她抱着小狼站起来:“他不会回来了,我该去漠河了。”

她把灵草全部留给小狼,摸摸它的头:“神魔大战之后,到处都不安全,我听小地仙说,找个山洞藏着安全,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找找看,得了机缘说不定还能化形。”

小狼看她一眼,转头跑了。

苏苏只身回了漠河,又一个十年到了,她得保证漠河的安全。

神魔大战如今快要结束。

听说魔神死了,而其余妖魔,也即将被封印到深渊,对于三界来说,是个好消息。

好在漠河不比仙境,神魔双方,谁也看不上,此次也得以幸免。

她现在灵力不比以前,紧赶慢赶到漠河,已是半月之后。

漠河被仙兵围了起来。

仙兵中有好几个熟面孔,苏苏认出他们,是上清的仙兵。

漠河没有涨水,河上蔓延着一阵死气。

苏苏愣了许久,跌跌撞撞冲进去。

旁人不认得苏苏,但上清的人,全都认识她,一犹豫,便没人拦。

苏苏蹲下捡起一株死去的珊瑚。

这是漠河王宫里,自己小时候的玩具。她踉跄着步子往前,看见无数鱼虾的尸体。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蚌壳。

那蚌横在河岸,岁月在它浅金色的蚌壳上,刻下浅浅纹路,它曾经结实又漂亮,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

苏苏抱起它,却发现抱不住它。

她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抽泣着喊父王。

仙兵们面面相觑。

一个穿着战甲的女仙走出来,捂唇笑道:“瞧瞧,老妖怪死了,人间的小妖怪哭得多伤心。”

另一个同样装扮的女仙也笑道:“妖到底是妖,没有大是大非观。区区漠河,竟胆大包天,私藏魔物,死不足惜。”

“没有实力,还敢自封为王!”女仙抚摸着手中的白绫,“连天欢圣女的锦雾绫百招都接不住,枉这老妖怪修炼了数千年。”

苏苏放下蚌壳,她木然地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也不问他们为什么,纵身跳入漠河之中。

女仙嫌恶地说:“这么脏的水,她也敢跳,不愧是这种地方出来的。”

另一个道:“我们需要抓她吗?圣女没有交代过是否抓她?”

“抓住吧,好不容易圣女找到了真君,总不能让她捣乱。”

她们说着,却不愿自己下去,让仙兵下漠河找人。

苏苏走在漠河河底,水波漾漾,她明白,漠河从此涨不涨水,都没什么关系了。

河王宫被毁,东西东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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