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出一口血,木然向前,在自己宫殿废墟下挖掘,挖出一颗漂亮的白色珍珠。
她手指拂过,珍珠把河王宫被毁,父王被杀之前的景象,尽数呈现在眼前。
景象如流光,看完,她闭上眼。
河里的生灵,在河中大多不会流泪,分不清眼尾泛着磷光的,是泪水还是河水。
神魔大战中,众神牺牲,剩余仙人开始抓捕剩余的妖魔。
上清仙境也参与这次抓捕,他们来到漠河,见水汽浑浊,妖气弥散,便开始捉河中精怪。
蚌王怒而阻止。
仙兵们十分犹豫:“漠河到底是桑酒仙妃的家,还是去问问圣女,该如何处理。”
然而天欢只派了两个拿着她法器的女仙过来。
她们传达圣女的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蚌王包庇妖孽,绝不姑息。”
苏苏捡起珍珠,她想,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天欢她哪怕再问问,再问问也好。
再问问她便知道,这肮脏的漠河、冲天的妖气,全都是拜她和冥夜所赐。
哥哥说得没错,自己就不该在百年前,救下这两个人。
她从来没有恨过冥夜,他喜欢天欢,她不怪他。他冷落她百年、他三年不曾记起她,竹林不告而别,从来都不是她恨他的理由。
然而今日,她恍惚想起十年前的夏天,她听见蝴蝶小妖们羡慕地说――
“冥夜真君用世上最美的云锦和薄雾,为圣女做了本命法器,可庇佑她邪魔不侵。多余的云锦,还为她做成了锦雾绫。”
他为天欢做了世上最好看的灵器。
那灵器,后来穿透了她最在意的人的身躯。
她在漠河捡到他,在漠河中爱上他,可是也在今日的漠河,开始恨天欢,连同恨他。
十年的守护,像个笑话。
无数河蚌死去,它们躯体中珍珠爆出,河底到处都是染血的珍珠。
苏苏一粒粒捡起。
她要去杀了天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