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漾见小丫头恼羞成怒,又委屈巴巴的模样,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过分。
小丫头就是想送他礼物,也没银子不是?
谁让自己喜欢看她讹他钱的模样……于是,就堂而皇之地把她的赌资,都给扣下了……
那份生辰礼他很珍爱。
可是她费劲吧啦的讨自己欢心,还把白嫩的手指,都磨出水泡……
方才,他很伤人吧?
大手霸道却温柔地抓起她小爪儿,吹了吹上面的水泡,道“我喜欢,很喜欢。”
花沅留给他个后脑勺。
她的气还没消。
就算她惦记他的东西,又怎么了?
不是他亲口说,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送自己的嘛?
还让她不准再要其他男子的东西。
说话不算数!
“方才是哥哥不好,给沅儿道歉。”冀漾深深作揖,道“方才小生多有冒犯,请沅儿小姐海涵。”
“起!”花沅得意的哼一声,高高地昂着小脑袋,受了他这一礼。
冀漾把玉坠塞到她的小手里,道“来,沅儿给我戴上。
这上面系的红绳编法也很特殊,可是沅儿亲手编的?”
“不是沅儿编的,还有谁?屠大哥会嘛?”
花沅送了个他大大的白眼儿。
不过见阁臣大人给她台阶下,便也顺坡下。
这位性子多变,省得一会儿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抽风啦!
趁着阁臣大人道歉,赶紧给他拴上,就当给小白鸡拴绳子了。
冀漾见她不气自己了,心情很好。
冲动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立时就要回复之前“考虑”的一事。
他鼓足了勇气,正要开口之际,忽闻见冀遵在外面叫嚣的声音。
花沅没再搭理神神叨叨的阁臣大人,好奇的从窗缝隙中瞅了出去。
但见,那肩摩袂接的人群里,有四位身穿大红锦袍的新贵人。
冀遵坐在滑竿上分外显眼,狗嘴里还吐露出欠揍恶言。
花沅瘪瘪嘴,不满道“至于那么大阵仗吗,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冀漾哂笑,心里,更酸、更苦……
说话间,锣鼓齐响。
几十名衙役率先涌入清场,紧随其后是穿着明红色战袍的两队抚院机兵,持枪按刀的来到锦鲤楼内,分列两旁。
门口一顶紫红色冠盖的大轿,在前呼后拥中缓缓落地。
众百姓见阵仗这般大,也不用清场了,纷纷主动躲至一旁。
衙役大喝道“巡抚大人在此,尔等速速跪下迎接!”
听闻有大人物亲临,众人连忙跪在地上。
唯独几位新贵人,垂首而立,举人老爷见官不跪、刑不加身。
不多时轿帘掀开。
刘敷从轿里踏着云靴,缓缓走出,绯红官袍的前后绣着锦鸡补子,分外显眼。
跟在他身后,还有数名穿着补子官服的官吏。
一队衙役捧着崭新的顶戴衣冠,以及一副写着“解元”二字的匾额,毕恭毕敬的上前。
“草民、学生、晚辈……拜见巡抚大人,诸位大人!”
刘敷略微左右旁顾,官威尤甚。
身旁无论任何人,皆是立即垂首。
见此,他这才隐忍着怒气,问道“新科解元冀玄黓何在?”
还好他来得及时,若不然被这群无知刁民乱闹,后果不堪设想。
那可是科举舞弊啊!
科举舞弊!
身为世家的子弟,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谁还未曾走过关系?
尤其此次,他的手上并不干净,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若是真查处什么,那可是要抄家灭门、死无全尸的重罪。
众人伏在地上,胆战心惊,又是满脸尴尬。
就在这气氛冷凝之时,但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缓缓踏下台阶。
阳光从他背后射下,恍若披上了一层金纱,如落入凡尘的谪仙。
他身着银线直襟长袍,内衬月白色对襟,及肩而下一路蜿蜒皆绣了银线花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
双眸深邃似水,仿若能看透一切,令世间黑暗无所遁形。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带着谈谈的冰冷,好似熠熠闪烁着寒光。
周身的气场那气质浑然天成,不经意地倾泻而出,让人不敢忽视,无法慢怠。
此人,不是冀漾,又是谁?
当下,冀漾缓缓走来,施礼道“在下近来身子欠佳,怠慢了诸位,请海涵。”
他几乎无视刘敷的目光,对着楼下的众人,长长作揖,再次道“让各位久候,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诸位海涵!”
刘敷挑眉,直到这一刻才觉得冀漾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却一时想不起……
对了,这人是清源伯的嫡长孙,那个皮相倾国的棺材子!
十五年前,端午龙舟上自家大舅哥凤惊鹏,便是被此子用簪子刺破喉咙,死不瞑目。
凤氏一族也是自那事之后,开始一步步走向衰落。
真是想不到,那文章竟会出自这种人之手。
苍天无眼,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若是没有此子,他又哪里会妻族无力,需要殚精竭虑的做什么巡抚?
还需要同花克勤做那些危险的交易?
凤府全盛时,掌握吏部,一句话就能拿捏官员的前程……
门前,松江提学张时敏,浙江左布政使宁良,一起跟着进了锦鲤楼,瞧着这个年轻又谦虚的冀漾,相互对视一眼。
宁良不禁怀疑的盯着这竦眉俊目、神彩铄人的男子,问道“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