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他开始恨他,开始恨这个阳光不明的世界,开始失去了人生目标,不愿再回到校园里去复读,不愿意见到往日的人和物,忌惮于触景生情。
于是,当时候任邱上乡党高官的白振民只好把她暂且安置到村里代课,也好借此世外桃源弥合一下她那残缺的心情。
后来,武学兵出现了,他哪里知道徐艳丽是一只落架的凤凰,怎能圈到一个贫瘠的鸡窝里?因而,武学兵也只能徒给自己添了一段烦恼和思恋,一场没有结果的单相思。
接着,他到外地学习进修了将近一年,回来后凭借白部长的关系被照顾安排到了县文教局。
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出现了,郑小立对徐艳丽一见倾心,尽管徐艳丽还比他大一岁,这一来二去,郑小立以他的能力和家庭背景最终把徐艳丽这只丽鸟留在了他的树上。
徐艳丽把过往的那段通痛彻心扉的恋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郑小立,没想到郑小立听后不以为是地接纳了她。
现在,杨永智提出求这个人,郑小立从心里有一种抵触,也许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自尊吧,他不愿去求现在妻子的前男友。而且,要让徐艳丽知道,她也一定不愿意让他去求他。
郑小立没有答应杨永智提出的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他推说已经多年,感觉到当年的那点情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不复存在。
为什么不试试呢?杨永智心里不解,但毕竟这事不好勉强,既然郑小立为难,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这一段既短暂又漫长的日子,只是难为了一个人,那就是武荷香,除每天为吴成德忧心挂怀外,还要尽可能地对外保守信息,就连吴连喜那里现在也不知情。
供销社这边只知道吴成德留守在省城等着结算棉花款,也无人去细加过问。
关键是还有一件事使武荷香十分担忧,那就是张仙桃。按时间上算,生产期已经日益接近,这是她酿成的杰作,只能自己担着,又不能告别人说,心中只有日复一日的焦急和忧虑。
就在这个关节眼上,三九天又涌来了寒流。没想到一个使他怕见的人又登门了,这使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应对。
这个人就是张贤寿。他进门就感谢说,多亏了武荷香借钱给他,他老婆的病情稳定而且日渐恢复。
可任凭他的话多美,态度多好,武荷香还是心中忐忑不安,有一只小兔子在胸腔里蹦来蹦去。有吴成德在,心里还有个靠山,现在没有了挡风的墙,就是刮来一股暖风她都害怕着凉。
她不知道对这个男人说什么好,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男人一声声感激的话就像一个重锤一下下擂着自己的心房。总觉得有点不敢承受,总觉得这些话不应该由这个男人对自己说,而应该是自己向这个男人说。
她除了倒茶倒水,递烟递火,几乎说不出更多的应酬话来,就像一个木讷的机器人。
吃了几口烟,张贤寿总算把自己心中的感言表达完了,短时间出现了使人难耐的沉静。
张贤寿一边吸烟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打量着屋子,就像在欣赏着一件名画似的。
武荷香低着头,心有余悸地不时撩起眼来瞅一眼,看到张贤寿又喝了两大口,就提起暖瓶过去给张贤寿添水。
“看着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弟妹人漂亮屋子也收拾的干净利落。”武荷香知道这是张贤寿在没话找话,是在故意夸奖。要放在平时,别的男人这样说,心中一定是感到舒舒服服的,暖融融的。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听着很假很淡,她从心里不想这种闲扯,她希望他尽快离开,希望他只是来表达了刚才的谢意就好。
张贤寿就像看出来她的心思似的,把吸剩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抿,缓缓地从沙发前站了起来。
武荷香心中一时高兴,总算是要走了,不知为什么,今天见到这个人就像见到一位大领导一样感到局促,幸好时间不长。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武荷香稍感平稳的心又突然吊将起来:“仙桃上班去了?”他竟然提起了仙桃,或许,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仙桃。
他站在那里看着武荷香问,脸上和刚才一样没有变化。腿没有挪动半步,看起来是要见他闺女。
“仙桃最近没回去?”武荷香反问道。进山自有出山路,武荷香尽管心中藏着事,但毕竟不是一日两日,这些预案早已经在心中生成,她没有其他应急的选项。就像一个演员,从表情上都是一副惊诧和惊异。
张贤寿也被问了个楞:“回去?仙桃回去?没有啊。他好好地上着班哪里有空回去。”说着,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那,她这一段去了哪里,没有告你们说?”武荷香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
“她,她不在这里了?”张贤寿看上去有点回不过劲来,半天才问了一句话。
“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我们还以为她回家了呢,那会去哪儿呢?”武荷香故作关心发愁的样子,把眼光从张贤寿的脸上移开说,像是在想着什么。
“弟妹,她这一走,工资有多少,还了你的借款没有?”
武荷香没有想到张贤寿会说这话,没有想到他首先关心的是钱的事:“那倒不是啥,问题是仙桃会去哪里呢?”武荷香故作关心地一边思索着一边问。
接下来张贤寿的话使武荷香更不敢相信:“弟妹,让你和成德兄弟受累了,她就是那个无拘无束的任性性格,掉到蜜罐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