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刺痛,宋真睁开眼睛,看着那素容还未妆发的妇人,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母后,忻儿错了,忻儿不该不听您的话,错信了小人,李颂父子,我是不会放过的……”
被拥入温暖的怀抱,宋真,不,李忻小脑袋窝在母亲的颈窝里,双手紧紧地抱着,滚着的泪珠滑落,浸湿了明黄色的华服。
“怎么还在哭?忻儿乖,燕王已经罚了欺负忻儿的小哥哥,那小哥哥也不是故意的,等下燕王进来,忻儿乖乖地,母后给你礼物如何?”
李忻一顿,然后呜咽道,“可以,不过得让他也吃一堆他讨厌吃的东西~”
背上是轻柔的拍抚,妇人的语气那般亲昵,与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威震四海的女帝简直判若两人。
李忻从怀里起来,抽泣着用小手擦干眼泪,看到左手虎口上的紫黑色印记,心里冷了半截。
她抬起头,看着坐在榻沿上的妇人,轻挽着的发髻,一身明黄色抹胸素衣,外罩了一件金缕衣衫,脸上略带倦容。
这时的母后很年轻,不到三十,可是父皇已然离开她们四个年头了。
燕王?
在李忻的记忆里,燕王与她们家几个人的关系一般,除了重大的朝会,几乎从未见过燕王的身影。
母后也甚少提及燕王这个人,看这情况,母后应该带着她到了燕王的王府做客。
但是燕王不是一直都在淮南道吗?她什么时候去过淮南道了?
小哥哥?
母后说的不会是那个吃辣不皱眉头,眼睛?
李忻瞪大双眼,看着母后,很像拒绝,她打死也不会叫一个小屁孩哥哥的。
这是对本公主的侮辱!
突然面前四周的场景一晃,李忻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可惜,就是那衣角都是虚无的。
即便依着记忆刻画得如此真实,可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边就像如此,把握不住,挽留不到。
突然又是一阵银铃声,像是女子的低吟浅笑。
左手的刺痛再次加剧。
“你哭什么?”
“痛~”
荡进耳朵的声音,宋真再熟悉不过,竟脱口而出。
是呀,她痛。痛恨谋逆的皇叔,憎恶那个欺骗自己的梁怀,更狠自己,为什么没有警觉,若是她早一点发现,她可以护佑她们周全。
她知道她可以的,只是,在那一剑刺向自己身体之前,她从未怀疑过梁怀。
她不是不知道他与皇叔李颂之间的关系,可当时的她被自己的心蒙蔽得死死的,一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人就是他。
相信梁怀没有骗他,一切都是皇叔李颂背着梁怀搞得阴谋——这样的理由无数次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刷过。
可能在世人俗世的眼中,驸马始终不是大好男儿肯“屈居”。
即便她真心实意、从未为难地一路帮他,而今换来的却是异常**裸的背叛与厮杀。
可能连背叛都算不上吧,“背叛”起码在意过。
而他与自己?
宋真轻笑。
说不一定在那次比武场的初遇,游车灯的遇刺……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啼笑皆非的算计。
可能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自以为高高在上,容易被骗的傻子罢了。
失去亲人,她痛。但她更恨,一些的帐,她将用“宋真”这一生来还,那些人都逃不掉。
左手的刺痛更距离了。
“你痛什么?”
声音很温很柔,就像那三月的泉水,轻轻地拨动浮荡在水面的羽毛,跟记忆里母后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是她不是!
“太冷了,四肢胀痛,很疼很疼。”
南山霓裳蹙眉,看向在地上蜷缩着的女子,她的手脚之前一直泡在雪地里。
湿了又结冰,结冰后又化开,虽然被厚厚的衣物遮着,但是不难看出这那衣服下不堪入目的惨状。
“没事,你很快就不疼了,告诉我,你现在什么地方?”
南山霓裳眼睛微眯,只看到宋真不光蜷缩着,如今还开始瑟瑟发抖,脸上出现慌乱。
“雪,好大的雪!”
蹙眉,不得已,南山霓裳晃动手皖上的银铃,唤醒了宋真和周围的其他人,便转过身去。
当宋真再度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青外山的山脚下。
这里离益州府也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希望周围的官兵警觉些。
这些人留自己到此时,只不过图了自己“夸下海口”能找到尘城子这人罢了。
这样最多是缓些时候杀自己,根本不可能放了自己。
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就是宋真当年也不可能在事成之前放人。这不是狠心,这是保护自己,更是保护那些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属下。
她一定要在他们见到尘城子之前逃走,如若不然,要不被尘城子察觉到异样,要不就是被这些人卸磨杀驴。
他们可不可能留一个麻烦的陈国之人跟在身边,危险不说,还可能暴露行踪和目的,让他们前功尽弃。
所以,她只有自己逃。
能淘到官府自然是绝佳之地,若是寻常百姓之前,这南山霓裳带的人不少,要是狠下心灭口,整个门庭都被屠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只能是官府,而且还不能是什么小小的县衙。
宋真想的是——知州州府衙门。
虽然决定不再打扰,但是看着自己送了他数十万两的粮食份上,怎么也不难见死不救?
就当是抵了那粮食的债,实在不行,以后再出手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