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崇阳叹了一口气,咳嗽起来。楼庭瑞连忙倒了一杯茶给他,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道:“还是由我来说吧。”
雨师的继任大典,亦是祭祀仪式,既为祭祀,就需要祭品,只是此仪式特殊,需要的祭品不是其他,而是活人。
楼家作为应龙力量的承继者御水天赋自然极高,但是没有人可以自由召雨,所以他们需要借助应龙留下的祈雨书上的能力才可祈雨。
可是祈雨书本身的力量只可维持二十年,所以应龙古训,每三十年除楼氏外,会有一个天赋极高的婴孩降世,历任雨师需找到此人,此人二十岁力量最盛之际,在继任大典当天使用祈雨书时,以天雷为引,将那人的力量注入祈雨书中,以补充上一任雨师祈雨所耗损的祈雨书中的力量。
虽然历届继任大典都说是从两个继任者里择其一,但其实每一次都只会是拥有应龙印的楼家人。而另一个人,注定会被牺牲。而那些因为没能成为雨师就离开凶犁宫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因此新任雨师上位十年后就会立刻派人去找寻下一个婴孩,要在二十年内找到他,看似时间充裕,可天下之大,运气好了就像楼冬凌这样还在襁褓就被带回,若运气不好,很可能十数年也一无所获。
十九年前,楼家派出手下所有亲信,四处寻找那个婴孩。最终,他们在一家农户那里找到了,楼冬凌。知道他们是凶犁宫的人愿意将楼冬凌带回去教养,那个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的农户拿了银子二话没说就把儿子卖了。
楼冬凌当时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御水天赋,在楼崇阳见到他时就知道,他就是那个婴孩。
所以楼崇阳遵照古训对楼冬凌施下禁制,又对外编造了他的身世一直养在身边,为的就是等到二十年后的继任大典,用他祭祈雨书。
“所以这样,我就活该去死吗?”
书房大门突然被推开,门口赫然站着匆匆赶来的楼冬凌。
说完这话,其余人也纷纷从院门口跑进来。
楼崇阳和楼庭瑞都愣在原地,看着走来的弟子们脸上都带着怒气。
楼冬凌率先说道:“宫主,我一直敬您为师,视您如父,一直以为若没有您,没有凶犁宫,冬凌早就饿死街头,可是您却对我施下禁制,从一开始就要我去死,原来风光月霁的雨师大人竟然如此卑劣,为了自己的雨师之位,竟然不惜牺牲弟子性命的吗?冬凌不服!”
鹿幽悠也跟着众人赶来,刚才楼冬凌使用御水术所看的,正是书房里的情景,听楼庭瑞说完,楼冬凌激动之下撤了水幕率先冲出主殿。
其余的弟子当然也都看到了,只是内容让他们太过震惊,都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才跟着楼冬凌跑到楼崇阳的书房来。
楼崇阳看着一脸愤恨的楼冬凌,正要开口却咳嗽起来,脸色越发难看了。楼庭瑞扶着他,怒斥道:“放肆,你是祭品皆为天意,容不得你在此胡闹!”
“祭品?”楼冬凌笑了起来,满是讽刺的意味,“我是活生生的人,你却叫我祭品?若今日老天选中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其他师兄弟妹,宫主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们吗?若不是祈雨书毁了,明日我是不是就活该去死?”
这句话,无疑把楼家人推到了与其他弟子的对立面,众人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自己身处楼冬凌的位置,要不是楼京墨意外毁了祈雨书,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祭祀仪式上了?
“楼冬凌!不要以为你就要坐上宫主之位就能在此地放肆!来人,给我把楼冬凌拖出去!”楼庭瑞见楼崇阳被气得更加厉害,立刻高声斥责,可是这时候却没有一个弟子听从他的命令。
“什么天意我不知,我只知道如今我不需要祈雨书,也不需要牺牲任何人就可祈雨,而楼家却要借助我的力量,”说到这里,楼冬凌冷笑一声,“我只是想要替自己和这些年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而已。”
“什么公道不公……”
“庭瑞,够了!咳咳!”楼崇阳稍微好了一些,出言制止楼庭瑞再说下去,楼庭瑞一向不善言辞,况且身为主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容不得人反驳的,只是此时众人心中已经偏向了楼冬凌,再说下去也无用。
楼庭瑞果然没再说话,只是厉色看着楼冬凌。
“宫主,冬凌只想得您一句道歉。”
楼崇阳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子,虽然说的话还想表现出对自己的恭敬,但他清楚,楼冬凌分明是想威胁他在凶犁宫的地位。只要他说出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凶犁宫要换主人了。
沉默良久,楼崇阳无意道歉,反而身形越发佝偻,咳嗽着。有些弟子气愤的心情稍平,还是有些不忍。
楼崇阳作凶犁宫主这二十年,许多弟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待众人并不严厉,也甚少端出宫主的架子,甚至每次回来还会待些小玩意儿给众人,许多弟子也如楼冬凌所说,真的把他视为父亲,见他这样,有些弟子脸上也露出不忍。
夏曲看了看身边的同门,略想了想,走到楼崇阳面前:“冬凌,算了吧,宫主身子不适,若是影响了明日的仪式就不好了。”说完,作势要扶楼崇阳,被楼崇阳避开了。
楼冬凌看了看她,接着双手抱拳冲楼崇阳一拜:“宫主,还请您回房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继任大典。”依旧摆出恭敬的模样。
楼崇阳回屋后,楼冬凌却让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