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廊道迂回,整洁大方,鸟语花香。
福凝捧着白绸丝帕,小心翼翼奔跑,防止梅花糕破碎。
与她一般,白可亦爱吃梅花糕,既然白可不能参加宴席吃不着,她便迢迢送来,一同分享,不让他感到孤独寂寞冷。
由于是偷跑出来,没有带随侍宫人,国宴忙碌,四周静悄,偶有三三两两的宫人也是神色匆匆,少有人注意到小公主的存在。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鸣子湖畔,隔着大湖,看到认真看书的小少年——果不其然,白可在湖亭中看书。
“白可!”福凝喊他一声,兴高采烈,驱散一方如静如寂。
白可听到公主的声音,立马站起来,探头张望,满脸喜色。
“姐姐!”
私下里,白可还是会喊福凝姐姐,人前才会一本正经喊公主,不过是个称谓,福凝皆随他,更何况白可年岁确实比自己小,性子黏柔不知事,自己也确实把他当弟弟看待。
走到湖亭,要绕过长长的矮湖畔。
福凝小跑着过去,白可也向她跑来。
没跑几步,忽然,脚腕一阵剧痛,刺激全身,麻痹神经,肌肉一阵无力,福凝维持不了平衡,身子朝着湖面,径直跌入……
“扑通!”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白可惊恐大喊,“姐姐!!!”
救命……
福凝在水下挥舞手臂,眼睛睁开,一片光怪陆离的模糊错乱,全是无形水,没有依附感的无助,想喊,刚张口,咸淡的湖水却立即灌入口腔,冲击嗓子眼,疼痛窒息,无助无望,生生要把人拉扯进痛苦的死亡地狱。
白可要疯了,迅速跑到落水湖畔,毫不迟疑,双脚一踮就要跳下去,却被一股力量轰开在地。
时墨推开白可后,跃入水中,凭着不错的水性,扎入湖里,把公主捞上来。
骤然能够呼吸,福凝剧烈咳嗽,咳出泪来,如获新生的喜悦席卷身心。
时墨把公主扶上岸,守在那儿的白可把公主拉上来,抱着公主就开始嚎啕大哭,眼泪稀里哗啦,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看上去,比落水者还要恐惧。
福凝缓过气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瓜子,驱赶可怕梦靥。
“好了,我平安,还活着。”
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动作温柔,让白可平息了一半恐惧,怔怔抬头看小公主,唇色惨白,琉璃黑眸满是惊惧,似乎不大相信。
福凝的手从他的鬓角滑落脸颊,轻轻一掐,细微的痛感传入大脑,白可的眼睛瞪得更大,里面有光渐渐透出来,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无边黑暗后的黎明。
小公主微微一笑,“你看,是真的。”
白可又笑又落下泪来,抱着小公主,上看下看,不肯撒手,好像容纳了一汪河池的圆眼睛泪珠子直掉,滴滴砸在福凝身上,穿过湿透的衣服,化开冰冷,带来一方温暖的慰藉。
“姐姐,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难受?!”
时墨站在公主前边,青衣变深滴水,湿发黏着饱满额际和光滑的脖颈,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双眸看着公主,却流露担心。
福凝望他一眼,这还是他们做那么久学伴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明明确确看到对自己的关心,平日里又高冷又不爱搭理人,还一度以为他没心没肺呢。
这般想着,嘴角勾起笑容,“我没事,只是喝了几口水,无大碍。”
白可依然抱着哭个不停,像小时候一样,头埋进公主的胸怀里。
时墨眉头皱了一下,在他看来,白可的举动十分不妥,男女七岁不同席,公主今年七岁了,白可虽只五岁半,却也合该注意些行为分寸。
他看了看小公主纵容的神色,忍了忍,什么话也没说。
白可直起身来,露出哭得红彤彤的一张脸,哽咽着说,“姐姐,吓死我了,真的要吓死了,你怎么会突然掉到湖里?”
他看到公主跌落湖里的那一刹那,心脏几乎停摆,血液冰凉倒流。
福凝一怔,不自然笑道,“走路不稳,纯属意外。”
闻言,时墨眸色猝然加深。
他咬咬牙,盯着她说,“你的角度,应该都看到了吧,暗红衣服。”
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这般说,福凝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落水前瞥到的惊鸿一幕——容颜无双的少年保持着手指弹石的姿势,倚着朱红木柱,斜斜歪歪漫不经心,对自己露出残酷恶劣的笑意……
福凝不知他什么时候来,亦不知他为什么这样做,落入水前,反倒是“美人凶残”四个张牙虎爪的大字跳出脑门。
白可没见着人,自然不知暗红衣服指的是谁,但能确定的是,公主落水的时候,有第四者在,因为时墨没必要撒谎。
他不动声色扫望一圈,寂寂无人,眼眸一眯——逃走不见了,很大的可能就是凶手。
转回来面对公主的时候,已经恢复柔软神色,“姐姐,是不是有人伤害你,他是谁?”
小公主看了看焦虑的白可和稍显困惑的时墨,敛睫不语,又抬头,依然坚定的说。
“没别人,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鬼门关走一遭,若不幸罹难,身后事自无法插手管理,若存活下来,她想的也是不去追究,即使自己是个公主。
时墨看着福凝,非常不解。
白可同样错愕,“姐姐?“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凶手,要知道,他恨不能千刀万剐,因为他想伤害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