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这人有眼睛没眼睛是男人不是男人呀?!”殷咛也跟着一呆。
“我正发愣着呢,他就推开我要走,我……我一时情急,当时也不知怎么搞的,就突然上去,抱住了他……抱住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自己……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住了……”烟陌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呃呃,很好,你真是……勇敢!”殷咛连忙拍拍她,以示鼓励:“那他又什么表示呢?”
“他很清冷地问我了一句……”
“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他。我就抱着他,狠命地点了点头,他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呀,有种让我发飘,晕晕的气味,天哪,我当时一定中了什么魔……要知道,我这样强抱着他,他要叫起人来,我、我是会被活活打死的!”
“呃……我实在是,太欣赏你了……”殷咛不觉得都有点冒出汗来。
“然后……然后他……他要我先放开他,接着就约我,约我今天酉时(就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以六点为正点),在乐桥的西市口向北到水歌坊再往东六丈,路南的地方等他。”
“呵呵,这不就对了!嘴上硬的什么似的,美女一个投怀送抱,还不是一样动心?”殷咛释然一笑,再推推她:“那你还不去打扮打扮,然后到他约你的地方等着去呀!”
“可是……可是姐姐……我好怕……我见了他该、该说什么呀?真的是,腿都发软呢,不如,不如你陪我去吧……我心里也能有个底……”烟陌一把抓住殷咛的手,果然是十指吓得冰冰凉。
“你们约会我去干嘛,不去不去。”殷咛连忙摇头。
“好姐姐,我求求你了,我一个人真的不敢去呀,而且那地方我生的很,从没去过,怕得找半天,你去多少能帮我壮壮胆,哪怕他来的时候,你在一边躲下也行呢,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心里也好孬有个主心骨呀。”烟陌急的快哭出来了。
“行行行,你也别挤眼泪了,我陪你去还不行?”殷咛只得摇头叹气,再看看窗外的天色:“谁让你叫姐姐叫这么甜呢,来来,过来我帮你收拾一下,再过几刻,时间就要到了。”
水歌坊的街巷中,一片人来人往的繁荣,到处侬言侬语地往来着客商和文人。
殷咛拉着烟陌,在人流中不住地东张西望,嘴里兀自念叨:“往东六丈……路南……就是这里了,烟陌快来,没错,应该就是这里噢。”
烟陌闻声跟上一步,向殷咛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这路南,正处在一家不小的阁楼前,那里雕梁画栋,出出进进着一些摇扇佩剑的文人武官,楼牌上用金粉隶书着几个大字:留雁阁。
两人相视一眼,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去处,只得站在那楼前,向四下张望,正望着,却见有人往楼里来,边走边拿眼打量她们,还故意往她们身上撞撞,目露猥亵之色。
两人正自莫名其妙地将身躲开,又有一名头戴却非冠的男子从楼里出来,不但带出了一股酒气和脂粉香,还跟出了两个高挽发鬓,身着锦缎曲裾的俏丽女子。
“梁公慢走。”其中一个很优雅地拜了拜,目送那人而去。
正要回身进去,却一眼瞥见了殷咛和烟陌,不觉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笑问:“两位姑娘,不知来留雁阁,所为何事?”
烟陌连忙求救般地看向殷咛,殷咛也只好硬着头皮,往楼里探看了一下:“我们……我们在等人……”
“噢?”那优雅女子眼波流动地瞟了下她:“是不是在等男人哪?”
“恩。”烟陌想都没想地点了点头。
“哈?!行啊,你们哪儿来的小雏仔呀,敢到我们雁留阁的门前来抢生意!”那女子身边的华服妇人立刻瞪起眼来,指住她们厉声叫道:“也不打听打听,谁不知我们雁留阁是江东数一数二的青楼别馆,里面美女如云,你们两个小野妓也不拿镜子照照,也敢跑到这儿来抢食吃!来呀!给我拖进去,细细地打!”
“娘啊!”烟陌一听,吓得小脸顿时白了,没头没脑地任由殷咛扯住自己,一起在熙攘人流中狂奔飞逃。
看看她们远去的身影,一个门吏卫士模样的汉子从留雁阁里缓缓步出,拎起一串铜钱,放在了那鸨母的手中:“做的不错,这是我家主人赏的。”
“那是自然,军爷交待的事,我们这些做官妓的又哪敢怠慢,爷慢走呀!有空常来!”
喘气!喘气!喘气!
殷咛拉着烟陌在一个背巷中靠着墙,不断喘气。
“妈、妈的!这个死死不要脸的王八蛋什么狗屁中郎将我咒你全家死死……死……光光!”殷咛靠着墙仰头白眼看看天,边喘边骂。
“姐姐,你……你……干什么骂……骂中郎大……大人哪?”烟陌喘了几下,再咽口唾沫,接着喘。
“你……你有脑子没脑子啊!”殷咛一个抬脚,将坊巷中一户人家门前的木柴狠狠踢飞,再站到巷中间,指着那水歌坊的方向使劲儿点:“那个男人!他……他根本就不会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把你约到青楼门口,那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想……想告诉你,你在他面前又露手臂又露脖子还死抱住他不放的样子,就像个卖弄风骚的青楼妓女!明白了没?那个死男人!可真他妈的绝啊!你怎么做事就这么他妈的绝啊?!!”
烟陌靠在墙上,怔怔地看着殷咛在那里困兽般回来暴走,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半晌,方才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