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玫听着,大感不妙。这贺老太太竟然就这么信了这冷婆子的话了?本来怒腾腾问责克扣的,竟然自己歪楼到了拌嘴谁赢上去了。
那冷婆子果然随棍子就上:“不是不是,老奴不敢再为自己辩理的,再辩也瞒不过老太太去。本来老奴年纪大了,却被个小丫头子对着脸吵,自已觉得没脸,便不好意思往七小姐那里去,怕见了那丫头再给老奴下不来台。谁知竟委屈了小姐,致使小姐屋里今早起竟断了炭。老奴一听说,立马让人送了炭去,七小姐现在回去,定然已经燃起来了。都怪老奴,一张老脸了还怕羞怕臊的,舍不下去,才劳累的老太太过问。无论如何都是老奴的错,请老太太责罚。”
一番话说的让贺老太太又是舒服又是同情。是啊,自己被那些小年轻们扯掰输了,可不就是会觉着没脸么。当下气就消了七七八八的。再说本来帐也没错,炭也燃起来了,这老婆子也认了错,其它的,好象没什么了吧。
贺老太太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或者她根本没想着处罚,她原本只不过是想训斥一番儿媳妇儿。反正媳妇儿也训过了,现在事儿也清楚了,贺老太太很快没了兴致。
她看着大太太,说:“太太主持中馈,由太太作主吧。”
大太太沉吟道:“罚她半月银米,好让她以后长些记性。老太太觉得怎么样?”
贺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冷婆子斥道:“以后仔细当差......”
大太太也喝问道:“老太太罚你半月银米,你可服气?”
冷婆子连连说道:“谢老太太责罚。老奴认罚,万不敢不服的,以后一定听老太太的话仔细当差。老奴要再让小姐屋里的炭断了供,老太太直管重重罚老奴好了。”
老太太点点头:“既如此,下去吧。”
大太太道:“听说你来之前在致庄院门口等着回事儿?还有别人在那儿等着吗?”
“是的,太太。还有四五个人等着太太回事儿呢。”冷婆子回道。她知道,大太太这是要回去了。
说实在的,府里的事儿井井有条的,并没有什么刻不容缓急待大太太处置的。不过是管事儿婆子们得了提点,每每拿了不大不小事儿捡着请安的点儿去回,在致辞庄院门口做出等待的样子,以便给大太太提供请安早早告退的理由罢了。
果然大太太接着就道:“那你便还去等着吧,顺便告诉等在那里的人稍候,我随后就到了。”
冷婆子连声称是,一脸恭谨地退到门口,又站住远远福了个礼,似乎瞥了贺明玫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贺明玫其实很想乐。就贺老太太这样的,被个奴才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就把她忽悠住了,还有事没事找太太的茬?找不自在还更方便点儿。
司茶明明说的是要炭“不给”而不是“不取”好不好?司茶明明说的不是“拌嘴”,不是“吵架”,而是纯被“骂到哭”好不好?结果到最后,变成冷婆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就是前因是拌嘴,不会顺便询问一下拌嘴原因的?奴才交恶到影响当差,主子可以不管不问的?那意思是不是说,吵吧吵吧不是罪?
是这老太太真拎不清到了如此地步呢,还是说这老太太觉得她人太小言语更不靠谱呢?
好吧,她愿意相信是后者。
不过她也没有拦着冷婆子的遮重就轻,甚至是胡说八道。既然打挨了,气忍了,炭送了,想让司水做儿媳妇的事儿怕也泡汤没脸提了,以后谁想再欺负拿捏她也得掂量掂量了,她的目的也就算基本达到了。
她本来还恶狠狠的憋着股气,想着这老婆子让司水流了那么多眼泪,怎么着也得让她哭一哭洗清那双狗眼才是呢。不过经过早上这么一阵子闹腾,现在她自己那口气儿也歇了。凡事儿不能太过,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