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晚宴许清安特意挑选了一件以前专门去北京找老裁缝订制的纯手工白色的短旗袍,面料轻质柔软,裙面上用红线绣了一朵艳丽妖娆的山茶花,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了繁复古典的花草图案。这旗袍做工非常精细,穿在身上既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妥帖,又平添了些许妩媚艳色,绝对配得起任何场合。
这衣服许清安原本只打算平时看看绝不穿的,因为当初找到老裁缝让他开口答应就费了不少功夫,后面单纯绣出那些山茶花就又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等成品送回自己手上已经是一年后:旗袍來之不易,因而许清安平时最爱的就是它,每个月都让下人拿出來做一次养护。
但为了让许家荣以为自己很重视这场名为家宴实则相亲的晚宴,也为了让那两个长辈挑不出毛病,许清安咬咬牙把旗袍换上。
许清安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委曲求全了,可即便这样许家荣这天晚上依旧沒有给她好脸色。不过大概是觉得有外人在也不能做的太过,许家荣的脸色这才稍微沒有那么冰冷,可对许清安依旧爱理不理的样子。
也罢,许清安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就当做是锻炼心性吧。
但她沒想到今晚來他们家做客的竟然是一个熟人,虽然好几个月沒见,但当对方穿戴体面地跟在两个长辈身后自信从容地走进來,许清安还是怔了怔。
來人是顾伟军,她在芒城的前顶头上司。
“二小姐,你好,”顾伟军笑容满面地朝她伸出手,礼貌谦恭地说道,“沒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许清安伸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随即放开,神情复杂:“很高兴我们又见面。”
许家长辈沒想到他们是有交情的,不过他们从顾伟军的语气态度中能看得出对方对许清安不乏好感,心想这场相亲说不定有戏,顿时高兴不已。
可许清安就沒有那么高兴了,想到几个月前顾伟军那些暧昧不明的态度,还有薛沉铭滥用职权把对方调走,跟对方提出帮忙的请求顾伟军那样孤傲的心性能同意吗?
但这时候许清安已经沒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于是晚饭过后她向顾伟军提出邀请,两个人到外边走走。许家长辈乐得他们两个愿意单独出去交流感情,甚至连平时监视许清安的人都让他们退下,主动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许清安好歹松了一口气,刚刚提出请求的时候最怕许家荣这个时候还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不仅令她尴尬而且让她沒法照常提出请求。
于是随便拎出一个手包便跟顾伟军慢慢走出别墅。
他们也沒去别的地方,就沿着别墅外的那条小路慢慢地走权当散步。他们家所在的高级别墅区远离市区依山傍水,晚上格外寂静甚至能听到忽远忽近的夏虫鸣叫。这条小路晚上沒什么人,唯有一路昏黄的路灯静静地陪在这两个人身边,就好像一排护卫一样。
顾伟军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路慢慢地走,也不急于说话。他沒來许家之前许亦宏就找过他谈起那件事,可他依旧在等,等许清安主动开口求他。
沒过多久,许清安终于开口:“顾总,这样说或许有些唐突,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二小姐你变了很多。”顾伟军却忽然微笑,既沒有拒绝也沒有答应,“如果是以前,如此高高在上的你一定不会这样低匐姿态地求别人。”
“然后呢?”许清安不悦,对方讥讽的语气太明显。
“呵呵,”顾伟军低低笑起來,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清安。今晚她穿了白色旗袍,衬得身材婀娜有说不出的美好矜贵。她漆黑浓密的长发高高盘起,正好露出一小截洁白高雅的脖子,犹如洁白高贵的天鹅,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她很美丽。可是再美丽的玩意儿也不属于他。
顾伟军对许清安瞬间竖起的尖爪不以为意,笑笑说,“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许家二小姐,太过委屈求全就不是你了。”
许清安愣住。
顾伟军收回目光,幽幽地叹了口气:“清安,虽然我不喜欢薛沉铭,但这不阻碍我们成为朋友。而且我沒有强迫他人的习惯,即使你家里的长辈都有意思让我们结成姻好,可我知道你想要嫁的人是薛沉铭。今天你哥已经把你现在的处境大体说给我听了,我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你……”
“不过在商言商,想要获得首先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许清安皱眉。
“清安,我只想要你的一个拥抱。”
“……”许清安所料未及,一时间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顾伟军却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