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拄着一根很长的什么东西,在慢慢走着,脚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类似尸体的影子。
他走得很慢,给我们的感觉似乎是在边走边思考。
杨树和杨林毕竟是年轻人,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东西。他们俩低声讨论,这会不会是马丹龙行走江湖用来虚张声势的一种独门幻术。
杨慕云没说话,皱着眉头,看得很仔细。
墙上走路的那个瘦子,走着走着,只见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尾随的人影。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到后来加入这个队伍的影子越来越多。我们仔细看,才瞅出点端倪,尾随的这些影群都是从地上站起来的。也就是说,本来地上是许多尸体相叠,当这个瘦子走过以后,尸体里就会站出人影跟随其后。
后面的那一大团黑影说来也怪,居然一个个都是罗锅。驼着高高的背,像是背负了什么很沉重的东西。走路的姿势非常佝偻,看上去很怪异。一个到也罢了,这些驼背罗锅居然成群结队,足足能有成千上万。
那个瘦子慢慢走着,一段距离的身后,是那群古怪的罗锅影子。这一行人,走的无声无息,在墙上像是皮影,映衬着不停摇晃的红灯笼,气氛非常恐怖诡谲。
下个场景又变了,墙上黑影幻化出一栋古老的大房子。从这房子的构造来看,年代久远,不知什么朝代。这间房子里,有个小小的人,正坐在台案后面,抄着毛笔不知写着
什么。这个人写得凝神静气,不为外物所扰,异常专注。
这时,房门打开,走进一个黑影。这个黑影和刚才看到的差不多,也是驼背,挺着个罗锅,来到台案前。写字的人停下笔,手轻轻一抚台案,随即双手在案子上左右游走,上下翻腾。我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他这是在拨算盘。
算盘?我一下想到马丹龙手里的算盘珠。难道眼前的这一幕,就是阴间?那个打算盘的,是什么人?
随着他拨动算盘,那个驼背人的罗锅里居然冒出一股烟。这股烟的释放,使罗锅越来越小,驼背人也渐渐挺直了腰板。
算盘拨动下,那股烟越冒越盛。不单单罗锅小了,整个人也随着烟雾缭绕起来,逐渐消散,最后无影无踪。空空悠悠,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大门外又走进一个罗锅,那人继续拨动算盘,情景和上一个罗锅一样,他也是化为一股黑烟散去。
我们正看得入神,忽然眼前一花,那面墙又恢复了原状。马丹龙站起身,走过来:“怎么样,几位,看仔细了?”
“马大师,刚才是怎么回事?”杨林虚心请教。
“哦,你们知道算盘子在阴间是做什么用的吗?”马丹龙问。
我们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说:“算盘的意义在于清算人生前的罪孽善行,一笔一笔都给你算清清楚楚,阎王爷全都记着帐。该赏该罚,人家心里都有数。掌管算盘的阴间
神叫‘死有分’,也就是黑无常。你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一大片尸骨如山,里面有个瘦子,就是黑无常。他行走在阳世间的尸体之中,带着死去的亡魂一起下阴间。”
“那些罗锅是怎么回事?”我问。
马丹龙说:“每个屈死的亡魂都是罗锅,那罗锅里背负着生前的种种孽债因果。欠下的越多,罗锅越大越沉。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只有等黑无常拨动阴间算盘清算之后,罗锅自然化为黑烟。当然这个魂灵也相应的被标记成册,打入相应的阎罗殿受罚去了。”
杨树和杨林面面相觑,眼神有些惶惶。和他们接触后,我对他们的背景多少有些了解。这两个人都有出国留学的经历,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马丹龙说的这些有点太玄乎,和他们的世界观明显相悖,确实生疑。
马丹龙把珠子放到怀里,正待告辞,忽然想起什么事,说道:“杨总,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有句话想劝劝你。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你要搞的这东西凶险莫名,尽早收手吧,不要等到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后果难料。”
杨慕云笑着点点头:“承记在心。”
马丹龙摇摇头往外走,我赶忙追出去:“马师傅,慢一步,我有话问。”
“请讲。”马丹龙停下来。
“马师傅你是不是经常走阴?”我问。
马丹龙微微一笑:“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是的,我经常走阴
,就是去阴间。”
“你见到的阴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我问。
马丹龙看看我,忽然大笑:“这我可没法说了。”
“有忌讳?不能随便向阳世间的人透露阴间情况?”我问。
马丹龙笑着擦擦眼角:“没什么忌讳。就好像你到美国旅游,美国人问你中国什么样一样,你当然可以随便讲。我没法说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法准确去描述阴间。”他顿了顿道:“我给你讲的阴间,那只是我看到的阴间。真实阴间什么样,我可不知道。”
他在这说顺口溜呢,听起来像是在讨论哲学问题,所见即所得。
我没空跟他打叉,说道:“那你就说说你眼里的阴间。”
马丹龙想了想,摇摇头:“没法说。不是不敢说,而是确实无从下嘴。等有机会,我带你走阴一趟,你感同身受,就明白了。”
我在心里撇嘴,我又不是没去过。
“马师傅,说句老实话,我前段时间机缘巧合,曾经见过另外一件从阴间来的东西。”我刚说完,马丹龙眼睛顿时瞪圆了